说着,手握长鞭一个雀跃便要站起来,熟料两条腿不听使唤,竟是再度跌倒在地。
她这才惊恐地发现,方才他“贴心”为她披上的大氅,不知何时以变成了束缚她的蚕茧,在她身上越收越紧,任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你以为,只有你会玩儿阴的?”慕云松近前两步,在她面前俯下身,一字一句问:“苏柒在哪里?”
夜罗刹毫不示弱笑道:“你永远不可能找到她!”有苏柒在手,谅你也不敢轻举妄动。
慕云松目光冷戾,他对这个妖女恨之入骨,恨不能分分钟将她碎尸万段,但此刻为了苏柒,他不得不强自按捺着滔天的杀意:“那就由你来告诉我!”
夜罗刹夸张地尖笑一声:“你疯了吧?!”
“我没疯,要疯了的是你。”慕云松冷笑道,“迫人开口说实话的法子,本王碰巧知道个百十种。”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眸光如万年寒冰:“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苏柒,如今在哪里?”
夜罗刹面上现出个不屑的神情,刚要开口说两句嘲讽的话,冷不防慕云松指尖现出她方才要行刺他用的银针,右手一挥,那银针便如利刃般从她脸上划过,刹那间留下一道寸许长的深深血口。
她为了一击即中,在针尖上淬了毒药,能腐血蚀肉,此番被用在自己身上,便见那血口瞬间变得黑紫溃烂,惨不忍睹。
夜罗刹痛苦不堪,忍不住哀嚎出声:“混蛋!你敢毁我的脸?!”
她靠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混迹江湖,如今脸上留下道难看的伤疤,想要再易容可谓难上加难,她不能不恨。
“这是第一种。”慕云松毫不理会气恨得瑟瑟发抖的夜罗刹,将那带血的针尖“不经意”地在她另一边脸颊掠过,“再问一遍,苏柒,如今再哪里?”
夜罗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看似正人君子的男子,这个深情眷眷的男子,也会瞬间化身魔鬼阎罗,索性闭眼大叫:“你杀了我!”
我恨不能把你千刀万剐,但如今……慕云松再度冷笑:“你想得美。”
说罢,又是一道银光划过,夜罗刹已然痛到无力呼号,一阵抽搐后,支持不住地扑倒下去。
偏偏,眼前化身魔鬼的男人并不放过她,伸手抓住她的发髻将她提起,盯着她一张满是脓血的脸幽幽道:“苏柒在哪里?”
“疯子……你永远休想……”夜罗刹此刻,一张脸溃烂得她说话都有些困难。
“你一个杀手,输就输在话多。”慕云松道,“我只想听一句话,若你仍不想说……下一针,就是眼睛。”
“不……”夜罗刹颤抖着,脓血、眼泪、汗水混杂在一起,顺着挺巧的鼻尖一滴滴流下来。
她终于理解了何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为自己将在这个化身阎王的男人手中一步步坠入地狱时,却依稀听到一句:“住手!”
夜罗刹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蓦地抬起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嘶声叫到:“师兄救我……”
便见一袭白袍的苏先生在不远处现身,望着慕云松冷声道:“堂堂北靖王,对一个女人下此毒手,可不算光明磊落!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冲我来!”
等待的人出现,慕云松便放开夜罗刹站起身,便有隐逸等暗卫现身,将夜罗刹拖到一边看守起来。
“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慕云松一步步向苏先生靠近,“以她与我北靖王府的恩怨,若非为了苏柒,她岂能活到现在?”
他在苏先生对面站定,将这矍铄清奇的中年人打量了一番,忽而笑道:“我曾从苏柒的描述中,数次猜测苏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才恍然,我与苏先生,算来是第四次见面了!”
苏先生亦不惧笑道:“何以见得?”
“若赤炎洞前匆匆一瞥,算作第三次的话,”慕云松目光深邃回忆道,“第二次,是东风镇附近的断崖之上,先生与这妖女联手,逼得本王退无可退,不得不自坠悬崖;而第一次,是六年前的中秋夜宴,来我北靖王府献艺的胡姬与琴师!本王说得可对?珞珈山青鹤道长?”
苏先生被骤然点明了身份,瞳孔缩了缩,却无畏道:“不错!”
见他果断承认,慕云松蓦地握紧了拳头,勉强按捺下将苏先生手刃当场的冲动,嘶声问道:“本王只是不明白,青鹤道长一界化外高人,在珞珈山开坛授业数十载,与世无争。近来数年间,却频频现身与我北靖王府为敌……我广宁慕家与先生,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让你们不惜一次次地痛下杀手?!”
苏先生目光微动,却也毫不避讳地承认:“慕家与我们珞珈山确有不共戴天的宿怨!但,我始终觉得当世仇当世报,祸不及子弟,无奈我师妹执拗,我又不能对她坐视不管。”
慕云松敏锐听出了苏先生话中的深意,不禁暗松了半口气,向苏先生抱拳道:“既然先生深明大义,你我各退一步,谈个条件如何?”
苏先生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盯着慕云松问:“不知北靖王,想要与我这个仇家谈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