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樟又提高声音,对慕云桐道:“若我慕云樟不能身先士卒,在守城中后退一步,亦斩!”
此言一出,诸将无不敬佩。
躲在营帐后的苏柒与英娘,听见诸将士气高涨,终于放下心来,觉得守住安州城,尚有希望。
几乎就在慕云樟刚刚做好了部署,城外的敌军就有了动作。
特木尔宝音部署,兵分三路将安州北城、南城和东城围了个结结实实,只留下依山的西城,亦是围三阙一的打法。
部署停当后,便开始对三城进行不间断的车轮攻城战,从日出打到日暮。守城的燕北军虽也采取同样策略,但无奈人手嫌少,如此不停歇地攻防了三日,守军已是疲惫不堪,火炮弹药耗费极大。
尤其是敌人主攻的北城门,被五千敌军强攻三日,几次险些破城。
在第四日的攻城战中,守城军郁闷地发现,被慕云梅用火铳爆裂弹损坏的攻城车,再度上了战场!
这对于安州守军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眼见这庞然大物顶着炮火徐徐向前,距离城门越来越近,苏柒急中生智,建议慕云樟,令城楼上的炮手齐齐瞄准城门前的空地开火,在城门前五十步处生生炸出一片大大小小的沟壑,庞大的攻城车陷入沟中难以前进,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慕云桐震惊,直夸大嫂好计策,但苏柒却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己方能炸,敌方就能填,不解决根本问题。
可惜,像五爷那样的神枪手,安州城里再找不出第二个……
忆及慕五爷,苏柒心中更是无奈:昏睡了两日后醒来,果然如她所料,慕五爷失忆了!
非但前事尽忘、不知名姓,甚至比当年的慕云松更为严重,忘记了自己年纪几何。
如今的慕云梅,心性如同个四五岁的孩童,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急了还咬人。
为防止被别有用心者看见,苏柒等人将他秘密安置在安州城一处宅院内,由采莲照顾着。即便知道他如今不正常,但眼见英明神武的慕五爷,拿根竹竿儿夹在胯下,口中吆喝着“驾,驾”地满院子疯跑,苏柒和英娘依旧满头的黑线。
采莲掂着茶壶过来,“昨日连话都听不大懂,今日已好多了。”说着,扬声唤道,“小梅别跑了,来喝点水歇一歇!”
小梅?苏柒骤然瞪大了眼,便见“小屁孩儿”慕云梅听话地跑过来,但一眼看见苏柒和英娘,立刻惶恐地躲在采莲身后,只将一只眼睛露出来,怯怯问道:“姐姐,她们是谁呀?”
采莲无奈,柔声道:“她们是你大嫂和二嫂。”
“哦!”慕云梅点点头,用一双“狡黠”的眼睛将二人打量一番,在采莲耳边轻声道:“大嫂长得好看,二嫂好凶哦!”
“你……”英娘一时火起,赶忙被采莲按住:“小孩子口无遮拦,二夫人莫要往心里去。”
采莲便悉心地倒水给慕云梅喝,又取出帕子擦去他满头满脸的汗珠,边问道:“如今战况如何?”
“很不乐观。”英娘道,“敌军的攻城车厉害,安州城门岌岌可危。”
苏柒想起此番来的初衷,将背上背着的慕云梅的三眼神铳取下,交到他手里,“你可还记得这个?”
慕云梅伸手将那擦得闪亮的铳管摸了摸,眼前一亮,雀跃道:“这是个好玩具!”
苏柒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你可还记得,这玩具如何玩法?”
见慕云梅又打算夹在屁股底下当马骑,采莲赶忙阻止:“小梅,这玩具不是这么玩儿的。”
她自打在中军帐里,用慕云梅的火铳射杀了被噬魂兽附体的长生,如今对这东西倒是手到擒来,手把手地教小屁孩儿慕云梅装弹、上膛、瞄准,“看见大柳树上晾的白菜梆子没有?瞄准它,打!”
小屁孩儿听话地扣扳机。
砰!白菜梆子纹丝没动,倒是立在院墙上的一只乌鸦,一个倒栽葱跌了下来。
苏柒两眼放光,暗叹枪法这东西果然是习惯成自然,内化于心与失忆无关,“你是瞄准那只乌鸦打的?”
小屁孩儿却实诚:“我是瞄准白菜打的呀!”
三女对视一眼,简直欲哭无泪。
没了神枪手慕五爷,要如何阻挡这些庞然大物呢?苏柒着一身铠甲立于城头,望着城下的攻城车出神,忽然,她发现了一个之前从未注意过的细节。
“为何每辆攻城车上,都涂抹着一个红色标记?”那标记不大,却红得醒目,像火,又像太阳。顺着此线索,苏柒又发现,城下每一名敌军士兵的前额上,似乎都有这样一个红色标记。
这标记定有某种寓意……苏柒思忖道。
中军帐里,暂代主帅慕云樟举起一张绘有那红色标记的纸,展示给诸将看:“都给老子仔细看看,谁他娘的知道,这他奶奶的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躲在营帐屏风后听着的苏柒和英娘暗暗咋舌:慕四爷这领导风格,真是粗犷得很!
见帐内诸将皆拨浪鼓似的摇头,慕四爷顿时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