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便是因为戚将军被指证将火器铸造图私售于瓦勒,才招至举家灭顶之灾!”
苏柒暗自嗟叹:若那位将军是因叛国而被诛,倒是罪当如此,只是他家妻儿妇孺何其无辜……
她二人正聊到要紧处,却忽听耳畔“啪”地一声脆响,将二人吓得手中的碗都要掉了,寒颤颤回头,见一身乌鸦灰的女先生正手持戒尺,一脸气愤地望着她们。
苏柒这才想起来,她今日,是被叫来王府学规矩的。
之前总听慕云萱抱怨她古板刻薄的女先生,苏柒同情之余还有几分幸灾乐祸,觉得以慕小霸王无法无天的性子,确是需要个人好好调教调教。
然而今日,当她被准婆婆一并送到女先生手下,才对慕云萱过往的日子报以无限同情。
不过一上午,生生让苏柒过出了度日如年之感:她不是两脚被拴上红绳,僵尸跳似的学大家闺秀的优雅步伐,就是头上顶着十几本书,累断了脖子地苦练世家贵女的举止仪态。向长辈请安,头顶脖颈和后背要成笔直的一条线;低头喝茶,便是被滚水烫死也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苏柒突然无比怀念当年在山上学艺的日子,那时先生讲的妖魔鬼怪的特征、魑魅魍魉的区别、除妖辟邪的诀窍,可比如今女先生口中如同和尚念经似的《女训》、《女则》、《太祖皇后宫训》来得生动有趣多了,可恨自己当年身在福中不知福,日日被夏恪蛊惑着翘课逃学,如今想来真是罪孽深重。
好容易熬到吃午饭的时间,女先生意犹未尽地宣布歇息用膳,一个时辰后继续上课。临走还不忘提醒二女莫忘用膳的礼仪,食不言寝不语。
但女先生前脚出门,二女后脚便横七竖八地瘫在了榻上,慕云萱更是恨不能连饭都由丫鬟喂到嘴边来。
二女正聊着岁寒苑李二离奇之死,恰被用完膳归来突击检查的女先生看见,觉得二女捧着饭碗聊天的样子简直斯文扫地,气急败坏之下命人撤了饭桌,将二女每人赏了二十戒尺,还顺便罚掉了晚饭。
苏柒幼年在山上学艺时,倒是没少挨过戒尺,然时过境迁,骤然重尝当年滋味,还是痛得她龇牙咧嘴,唏嘘不已。
夜宿柒寒苑,石榴和葡萄看着自家王妃肿的馒头似的掌心,心疼得几乎要掉泪,一边替她抹药一边抱怨女先生太过严苛,不近人情。
“我以前觉得世家闺女皆如木偶,如今可算知道她们是如何便变成那副木偶相了。”苏柒轻轻吹着红肿发烫的掌心叹道,“林林总总的规矩,仿佛逾越一分就会死人的尺度,在这许多枷锁下,女孩子们可不就如同提线木偶,没有半分真性情。”
刚认识慕云萱时,还觉得她性子傲娇张扬、欠缺管束,如今倒觉她这样真性情的姑娘,在世家贵女中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她正感慨着,却听头顶上一个弱弱尴尬的声音:“你已倒霉成这德行,我本不该再来烦你……”
苏柒没好气地望上瞥一眼:可你不还是来了?
“滋事重大!”黄四娘飘到苏柒面前,一张胖脸格外一本正经:“我昨日见过那一团黑气,今夜再度出现了!”
又是那团莫须有的黑气……苏柒无奈以目示她:在哪儿?
“在你相公的栖梧院!”
“当真?!”苏柒一惊,忍不住出声。
石榴有些疑惑:“王妃,什么当真不当真?”
“呃……”苏柒挠挠头,“我是说,被那女先生罚没了晚饭,我这会儿当真饿了,你二人去小厨房,给我包些荠菜鲜肉的小馄饨,煮来当宵夜罢。”
她故意点了个麻烦的菜式,借故支走了石榴葡萄,便揣上玄鸟玉和镇魂鼎,跟着黄四娘往栖梧院一探究竟。
栖梧院门口值守的,依旧是那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小侍卫,此刻却垂着刀柄靠在墙上,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苏柒瞟了他一眼,便举步进了院子。栖梧院中因王爷和众亲卫皆不在家的缘故,显得有些冷清,一片漆黑夜色中,唯有王爷的书房里依稀亮着灯光。
苏柒放慢了脚步,一边在庭院中机警地四处打量,一边悄声问飘在头顶的黄四娘:“可还能感受到黑气?”
黄四娘在庭院四周飘了一圈又回来,神情颇为古怪:“你说奇不奇,那黑气方才还极盛,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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