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提起她的桐哥哥,锦乐立时慌了神儿,“你可别再罚他了!桐哥哥自打进了军营,人都练脱了一层皮!即便见了我,说不了三句话就累得睡过去!”锦乐嘟嘴委屈,“桐哥哥太可怜了!”
慕云松不屑哼道:“欲成大事者,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慕家兄弟个个都是这么打熬过来的。”他小时候吃过的苦,流过的血汗,长成后经历的生死之痛,又岂是慕云桐能比的?
被慕云桐的事一打岔,锦乐进门时的气势已然泄了个干净,只得弱弱地回归正题:“苏柒姐姐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移情别恋啊?”
慕云松反问:“苏柒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锦乐挺了挺胸脯,“朋友之间么,就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你这分明就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慕云松暗想,本不欲理会这聒噪的小狐妖,然转念一想,对锦乐道:“你既然来了,便烦劳你替我去看一看苏柒,她昨夜溺水又着凉,如今不知怎么样了。”
锦乐不满地反问:“你若牵挂她,为何不自己去?”
慕云松无奈:我若能自己去,还需要在这里跟你啰嗦许多?“我自是有不便去的苦衷。你去替我看看,顺便传两句话给她。”
“好吧好吧。”锦乐十分自然地接下了这信差的角色:“什么话呀?”
“你跟她说……”慕云松忽然语塞,觉得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许多事想要跟她解释,但有些真相如今是不能告诉她的,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他思前想后,终无奈地叹口气道:“你告诉她,我慕云松不是朝秦暮楚之人,只是有许多身不由己,只能暂时与她分开一阵,让她莫要多想,且宽心等我。”想了想,又补上两句他自己都觉得酸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锦乐抓抓头,忍不住吐槽道:“不是说带两句话,你怎么罗里吧嗦地说了这许多?罢了罢了,我这就去,过会儿保不齐我就忘了。”
说罢,摇身化成个小狐狸状,就要往窗外蹿去,跃上窗台却又转头叮嘱道:“你好自为之,莫要做什么对不起苏柒姐姐的事,不然……”她故作个炸毛儿奶凶状,“我让我娘再给你来一口狐香,让你再变回三四岁的小屁孩儿,说什么也不给你解了!”
慕云松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就你这么个小东西,也敢来要挟我?
他用一记眼刀目送小狐狸跃出窗棂,不见了踪影,这才觉得有些头昏气短,肩膀火烧似的痛,不禁感慨:这蛇妖的蛇毒,实在是霸道。
昨夜若非苏柒随身带着梼杌剑,他还真拿那蛇妖一筹莫展。将苏柒交给夏三公子之后,他便转身去战那蛇妖,只为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再追着苏柒而去。
他实实在在地豁出性命去,与那蛇妖一场鏖战,最终险而又险地一剑刺中蛇妖要害,眼看着她葬身湖底。
如今回想起来,他依然觉得凶险,但那时为了替苏柒争取一线生机,他实在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慕云松舒了口气,抬眸遥遥望向慧目斋的方向:那丫头昨夜溺水又受了凉,此刻不知怎么样了……
他对她有千般的担忧,万般的思念,偏偏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去看她一眼都不能。
他正半倚在床头万般思绪,却见思音推门进来,手上还端着一只红漆木托盘,见他正兀自坐着出神,惊喜道:“王爷醒了?”
她快步上前,将红漆木托盘放在床榻旁的矮凳上,自己则半跪在床榻前,柔声问道:“王爷是先喝药,还是先喝一碗燕窝粥充充饥?”
慕云松却不答话,音调冷清问道:“怎么是你?旌旗和红缨呢?”
思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却也恭顺答到:“昨夜王爷中了蛇毒昏迷不醒,薛神医来看过后,将护理的事宜皆交代给了奴婢,王妃娘娘来过,也叮嘱奴婢好好照顾王爷。”
她说完,见慕云松依旧面无表情,便垂眸小心翼翼道:“王妃娘娘还说,她已查实,奴婢就是昔年落难的儿媳梦珺,还说要择日给奴婢恢复名号,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她这一番话,在慕云松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也曾困惑,眼前的思音究竟是不是六年前生死不明的聂梦珺。
那张与梦珺一般无二的脸,时时在提醒着他,在年少轻狂时,也曾有过那般不齿不堪的过往,堂堂北靖王爷,也并非如人们看到的那般霁月清风、世人楷模。
他盯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双眼眸中盛着满满的期待与欣喜。其实,即便他娘不去查思音的身世往来,他心里也已有了答案。
昨夜画舫上,她不经意的那句“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得相见”,已令他心荆震荡,感慨万般。
那是七年前的中秋,他与梦珺新婚不久,北靖王府上下一同乘船游湖赏月之时,梦珺曾扯着他的衣袖,垂眸红脸悄悄对他说过的话,彼时一轮圆月下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再无旁人听见。
他早知她十有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