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五脏六腑被那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成了一团,痛得撕心裂肺,不觉用手指死死攥住了衣摆,才让自己不至于当场哭了出来。
慕云梅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自觉失言,忙低下身去劝抚:“是我说错了,我大哥他……从未喜欢过聂家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柒口是心非答到,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五爷请便罢。”
慕云梅看她一副深深受伤的样子,没来由地一阵懊悔心痛,想要劝劝又不知从何劝起,加之被人家下了逐客令,只得低低道,“好,我走了,你……莫要胡思乱想。”
说罢一步三回头地离去,急急去寻他大哥。
暖阁中只剩苏柒一个,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天色渐暗,初冬的朔风夹杂着沙粒,打着旋儿地呼啸而过,刺骨的寒意袭来,一如她此刻的心绪,凉凉。
她迎着冷冷寒风,嘲笑自己的后知后觉:慕云松今年已二十有六,出身王府身居高位,威名赫赫相貌堂堂,虽如今沉稳内敛,但也曾血气方刚过,若说他二十六的过往中竟无半分情史,怎么可能?
“聂家大小姐,呵……”
她不过自言自语,冷不防脑后传来个熟悉声音:“你想知道聂家大小姐之事?他们不告诉你,我来告诉你!”
听慕云歌凉薄的音调传来,苏柒连头都懒得回,冷冷道:“表小姐也太多管闲事了些!”
“我这不是为你好,怕你忧思成疾,索性给你个痛快。”慕云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刻意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聂家大小姐聂梦珺,是我表兄明媒正娶的夫人,北靖王妃!”
一阵寒风带着凄厉的哨音呼啸而过,苏柒猛地回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那一副要吃人的凶狠表情,令慕云歌有一丝胆怯慌乱,旋即又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道:“我说了什么,你自是听清楚了。我不妨再为你说得详细些。
八年前,由我伯父先王爷做主,与京城佑春坊大学士聂致远大人联姻,将聂家嫡出大小姐聂梦珺,许配给我表兄,当时的北靖王世子慕云松。
说起这聂家,也是名门世家、三代宿儒,在朝中颇有人脉威望。当时,这门亲事还得皇太后御旨赐婚,在京城传为美谈。
赐婚之后,聂家千里送亲,队伍浩浩荡荡、风光无限。大婚当日,整个广宁城披红挂彩,犹如过节,新娘的十里红妆从城东排到城西,不见头尾……”
她正得意洋洋地描述着,却被苏柒厉声打断:“成亲?他二人……竟真的成亲了?!”
“你以为呢?”慕云歌冷笑反问,“不必想着期间有何迫不得已的苦衷,我表兄的性子你最清楚,他若不愿意,谁也勉强不得!”
“是啊,成亲……”苏柒用力咬着牙,觉得嘴里泛起淡淡的腥甜:慕云歌说得对,以慕云松冷硬执拗的性子,他若不愿与那聂家小姐成亲,又有人能迫了他?
所以,他是心甘情愿的。
“婚后,二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是长辈皆赞的一对贤伉俪。聂小姐出身书香门第,端庄大方、温良知礼,打理府中事务也是井井有条,深得我伯母喜爱……”
“够了!”苏柒忽然大叫,“不必再说了!我不想知道!”
“真的?”慕云歌故作个遗憾状,“我还知道他们的许多往事,你不想再听听?”
然苏柒早已匆匆跑进了寒风里。
“乡野村姑、不自量力!”慕云歌得意洋洋,深觉自从备受苏柒凌虐以来,这是她赢得最漂亮的一杖。
苏柒漫无目的地在夜幕中跑着,任由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凉了她眼角沁出的泪珠,又有滚烫的再度涌出来。
原来,阖府上下,皆知慕云松有个明媒正娶的王妃,而她苏柒的存在,不过是个笑话。
一路上,遇上不少丫鬟下人向她行礼,她却觉得颜面全无,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没有没脑地跑了一阵,却不自觉跑到了云水阁的门口,她终找到了避人遁世的小窝,忙推门躲了进去。
她立在庭院里的桂花树下,弯腰大喘着气,但觉心肺被吸入的冷风刺得生疼,难受得咳嗽连连。
她咳了许久,才扶着桂花树直起身来,想要进屋去静一静,却在推门的瞬间,抬眸望见正厅门口悬着的匾额,那清秀俊逸的“云水阁”三个字旁边,是两个娉婷小字——梦珺。
“梦珺,聂梦珺……”她这才恍然,这匾额出自聂大小姐之手,整个云水阁小院,只怕也是她的地方,处处留着她的身影。
可笑她苏柒,还曾将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地盘,是步步惊心的北靖王府中,唯一一片清明净土,她与他爱的小巢。
她蓦然忆起,曾经为了鎏金鼎夜闯他的栖梧院,听到他在睡梦中唤着一个名字,正是“梦珺”。
他定是深爱她的罢,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与她联了姻缘拜了天地,在梦中都要唤她的名字。
苏柒逃也似地从云水阁奔出,望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