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思忖:慕夫人来找慕云松,自然是说慕云歌的事。
关于慕云松对这个仰慕他的表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苏柒始终好奇,于是对小侍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熟门熟路地摸到书房窗棂下,进行她重要的听墙角工作。
果然,书房里传来慕夫人断断续续的抽泣哭声。
“云歌自被救回来,连惊带怕的,一口气上不来便昏厥过去,直至方才才转醒过来,却是痴傻了一般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垂泪。”慕夫人说得凄凄切切,又不忘补上一句,“哦,我倒是问出一句,她说那些贼人不过将她绑走,并未有其他的。”
她百般卖惨,无奈慕云松并不受她情绪感染,语调冷冷没有丝毫情绪:“人没事就好,卧床多休养几日便是。”
慕云松的态度,显然并不让慕夫人满意,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爆发出更大的悲怆:“可怜我的歌儿,自幼没了父亲可依仗,体弱多病命途坎坷,如今竟还无辜受累,遭此飞来横祸!可怜歌儿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此事若传了出去,日后还让她如何嫁人呢!!”
她刚放声哭嚎了两嗓子,便被慕云松出言制止:“此事我已下了最高封口令,没人会说出去。姑母若嫌知道的人少,大可继续大肆声张。”
他这么一说,慕夫人果然立时收声,却依旧凄凄切切:“可怜我的歌儿遭此劫难,虽说清白丝毫未损,可她毕竟是个未嫁的闺女,遭了这样的事,日后谁还愿意娶她……”
慕云松语调愈发冷冷:“姑母究竟想说什么?”
慕夫人立时顺杆儿往上爬:“王爷是自幼看着歌儿长大的,她从小对王爷仰慕牵挂,心心念念的只有王爷一人,想必王爷心里也是清楚。但我们孤儿寡母,又与她爹家英国公府断了来往,歌儿名义上是英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北靖王府的表小姐,实际上……”
慕夫人伤感叹了口气:“说来说去,是我这个做娘的不争气,害得歌儿没个拿得出手的正经身份,自然不敢觊觎王爷的正妻之位。但歌儿这十几年,对王爷你的一片心意天地可鉴,连我这个做娘的日日看着,都替她心疼。”
慕夫人顿了顿,斟酌道,“昨日之事说到底,也是歌儿无辜,替那苏……姑娘遭了一劫。我知道苏姑娘对王爷有救命之恩,王爷感恩戴德,但歌儿此番因苏姑娘毁了自家清誉,王爷也应考虑则个。我们歌儿不求位份,但求王爷接纳,做个侧妃乃至妾室,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说至此,在外面听墙角的苏柒终于明白了:敢情慕夫人是趁此机会,替女儿求亲来的!
她心中一阵莫名的涌动:说起来,她亦觉得慕夫人所言句句在情在理。慕云歌本就是慕云松的表妹,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在,此番无辜受累,又甘愿做小伏低,慕云松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她双手不自觉握紧,掌心都沁出汗来。
她想听慕云松的答复,但又觉得,但凡他嘴里吐出个“好”字,她立马收拾东西离开王府,绝不回头!
书房内不过沉默了片刻,苏柒却觉挨过了很久很久,终听那低冷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无辜?”
慕云松冷笑一声,“姑母若觉得昨日之事,是云歌无辜受牵连,那我不妨把昨日在现场的发现,跟姑母说个清楚。”
苏柒听到“啪嗒”一声响,似是慕云松将什么东西拍在了桌上。
“剪刀?”慕夫人不解,“王爷何意?”
“敢问姑母,可认得这把剪刀?”
慕夫人沉默片刻,语调中有一丝颤抖,“我……并不认得。”
“姑母不认得不要紧,我今晨已派人去打探过,伺候云歌的丫鬟们,可异口同声说认得。”
慕夫人愈发局促:“女儿家做针线的剪刀么,皆是大同小异,模样都差不多,认不准也是常有的……一把剪刀,与云歌被劫之事,又有何相干?”
慕云松一字一句道:“昨夜,这把剪刀竟出现在苏柒所住卧房的床上,姑母以为,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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