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想了想,觉得还是命比较重要,只得勉强点头答应:“好。”
好容易连唬带吓地安抚住了她,慕云松方才想要说的话,如今也再说不出口,只得道了声“早点睡”,便转身出门。
苏柒望着他清冷萧索的背影,心底莫名地涌起些悔意。
只见他在门口顿了顿,并不转头,只是低低地吐出一句:“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要走。”
说罢,不等苏柒回过神来,人已步履匆匆,不见了踪影。
苏柒望着门口愣了片刻,觉得被夜风吹得有些冷,方关了房门。
“啧啧,本是一出郎情妾意的绝佳情戏,偏偏被你演成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苦情戏。”不知何时来飘听墙角的黄四娘,望着苏柒一脸怒其不争的神情。
“什么郎情妾意,你少胡说了。”苏柒白她一眼,在桌旁坐下,以手托腮闷闷道,“你可知这位王爷今日如何评价我?”
“如何评价?学艺不精,缺乏职业道德,不称职的冥婚媒婆?”
苏柒一张脸黑了黑,勉强决定不与她计较,伸出三根手指:“相貌平平、性子乖张、素爱惹事。”
这下,连黄四娘有些惊诧了,“他当真这么说?”她煞有介事地绕着苏柒转了一圈,“说你性子乖张、素爱惹事倒是不假,但说你相貌平平,确是有些贬低了。”
“是吧?”苏柒愈发的忿忿然:连我的鬼闺蜜都承认姑娘我生得不错,王爷你是瞎的?
“且看他方才给你擦拭头发的样子,满脸宠溺得恨不能咬你一口,莫非是我眼花了?”
苏柒叹道:“他给老虎儿子洗澡,也是那般神情。”
“不应该呀……”黄四娘若有所思,“你这样的姿色当前,竟能坐怀不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相公他好龙阳!”
“我呸!”苏柒下意识地反驳,但说起龙阳之好,令她想起来另一个人,遂忍不住将主动坠河,被赫连钰捞了起来的事,与黄四娘分享了一下。
“你这西子捧心之计说起来好听,但我一番折腾下来,非但没一点报恩的线索,反而又被人家赫连侯爷救了一次。如此下去,恩情越欠越多,可如何是好?”
“你落水那是勾引……咳,报恩的小伎俩,做不得数的。”黄四娘大手一挥,就给事情定了性,“除了西子捧心,还有三招未使,你且一个个试来,总有一款适合你。”
“如何试法?”苏柒颓然趴在桌上,“我大咧咧跑去邀赫连钰喝酒?人家也不会理我呀!”
黄四娘一脸八卦炯炯地凑近:“巧了,我昨日去了趟定远侯府,恰巧听到一桩事,说几日后的本月十五,是他们鲜卑族的‘斋食节’……赫连钰是鲜卑族后人,你知道的吧?”
看苏柒一脸懵地摇了摇头,黄四娘赠她一记白眼,“斋食节么顾名思义,大概就是要吃斋的。赫连钰答应了她娘,要陪她去广宁城西的潭柘寺小住两日,这不正是你的大好时机?”
“这算什么大好时机?”苏柒不解。
“跟去呀!”黄四娘一副“老娘替你操碎了心”的表情,“到时候什刹古寺、密林深岭、孤男寡女,想发生点儿什么还不都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虽说她话说得有些露骨,但苏柒好歹是听明白了:想要接近赫连钰,潭柘寺不失是个好时机。
但一个重要前提是:她能从王府出去。
苏柒想了一日,觉得从王府偷偷溜出去一两日,且不被慕云松发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故而只能征得他的同意,大大方方地往潭柘寺去。
这事儿想想,就透着那么不易……苏柒往栖梧院走的路上,心里都没什么底气。
以前在东风镇的时候,她也曾几次三番地有求于丸子,那时候,都是如何得手的来着?
慕云松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报,冷不防一件斗篷便披上了肩头。
“嗯?”他抬头,正对上一双眉眼弯弯的笑靥,“如今夏末秋初时节,天气变化快,王爷莫要着凉。”
慕云松忍不住望望窗外高照的艳阳,深觉着凉不会,捂出痱子倒是有可能,却不动声色,继续看他的奏报。
他提起白玉狼毫蘸了蘸墨,见一双白嫩小手正卖力地磨着砚台,忍不住长眉一挑:“你这是打算转行给我当丫鬟了?”
鬼才要给你当丫鬟……苏柒暗自腹诽,脸上却巧笑倩兮,“我在王府吃你的住你的,不给王爷你做点事情,深觉心中有愧,过意不去啊!”
慕云松唇角一勾:我就静静看你装。故意端了端茶盏:“凉了。”
“我这就去沏!”苏柒一阵风地跑去,添上滚滚热茶,还煞有介事地吹了吹,热心递到慕云松唇边,“王爷请用!”
慕云松愈发觉得她这个状态似曾相识,但昨夜被她一通请辞虐得正有些心灰意冷,如今这番美人在侧红袖添香,他打心眼里受用非常,故意扔下奏报,闭目靠在椅背上,“乏累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