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休仁?自己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他一心和神仙攀亲戚,一不留神攀错了罢了……
且那刘休仁显然是晋安王刘子勋一派,处心积虑想要扶持晋安王。此番毒杀宋明帝不成,反倒连累了路太后……可谓机关算尽用心险恶……
这事桐拂觉得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因此这些话,她说给明书听,以为他不会再怒火中烧。
说了第一句的时候,明书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说到后头,那刚刚缓和的脸又绷紧了。
“肤浅!”他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桐拂想着若不跟着他,估计要被关死在此处,赶紧小跑着跟上。他走到屋子的另一处角落,打开墙边一个普通的巨大金匮。
桐拂探头一瞧,一道石阶直通入幽暗地下,顿时好奇万分,“密道?这底下藏了什么?我就说可能会有宝贝,果然……”
明书并未搭理她,撩袍顺着石阶往下走去。
“这个密道入口藏得有点寒碜,若我有心要找宝贝,肯定能寻到这个入口……”桐拂一路喋喋不休,待踏上底下平地,再看清四下情形,顿时说不出话来。
无数石砌的通道,如蛛网般密密麻麻交错延伸开去,不见尽头。石墙上不知嵌了何物,莹莹有光,但如此阵势,却令人看得头皮发麻。
明书脚下未停,径直循着其中一条向前走去。
桐拂心里顿时慌了,这若是迷了路,估计这辈子也走不出去。思及此处,她急步跟上前,紧紧扯住他的衣袖。
明书的脚步略滞了滞,又很快大步向前,在那迷魂阵般的通道里穿行。
没走多远,桐拂已经彻底辨不出方向,“你是如何记住路的?这万一走错了……”
“万一走错了的人,羽林军会将尸首抬去山后头埋了。”他的声音凉凉,她又起了一身寒意。
好在并没有走太久,他终是停在一处石门前,也没见他触碰什么,那石门打开。那里面是一间巨大的石屋,高不见顶,倒似修在山肚子里。四下里石柜层层堆叠似无穷尽。而当中一处,光亮大盛。
桐拂松开他的衣袖,兴冲冲跑过去,竟是一张巨大沙盘。山覆草木,河有水流,建康城十二门,内宫城、华林园、上林苑、御街官署……斗场锦署、冶铸、纺织、瓷器作坊、大市小市百余处……建初寺、归善寺、栖霞寺……周边郡县、山川河脉无不详尽。
“这是何处?怎的会有这许多楼船?”桐拂指着一处河流上楼船连绵。
“鹊尾。”
看她一脸茫然,明书又道,“如今建康军十万,叛军十万,正对峙于此。领着建康军的主帅,正是建安王刘休仁。他手下沈攸之,张兴世,张景云……还有刚刚平定会稽叛乱的吴喜。”
“建安王与叛军对峙?”桐拂望着建康营中的建安王大旗,一脸震惊,“他不是该在……”
“他自然是在他该在的地方。”明书没容她说完。
他的目光投向宫城内,“前废帝刘子业即位,忌惮几位叔父,将他们囚禁在自己的殿内,随意殴打凌辱。
又以竹笼轮番装了他们称重,如今的陛下被称猪王,刘休仁为杀王,刘休佑为贼王……
前废帝挖坑注入泥水,将当今陛下衣衫尽除扔入坑中,命其以嘴吃木槽中的猪食……
又三番五次欲加害于其三位叔父,若非建安王机智,巧言逗那前废帝开怀,这才屡屡救下众王。
那刘子业竟命手下右卫将军,侮辱威逼建安王生母杨太妃,并强迫建安王在一旁观看。若他显出丝毫不悦,即刻斩杀诸王……”
桐拂听至此处,早已手脚冰凉,不由抚上腰间那块玉佩。此刻忆起他早前形容,时喜时癫,忽而恣意,转眼肃杀……那后头竟是千般屈辱尝尽……
“他不会叛他的兄长,从前不曾,今后也不会。”明书听着轻描淡写,她心中却似压千钧,混不是滋味。
她忽地回过神来,“太后之死,是他故意为之?他看似暗中与义嘉叛军联络,其实棋行险招早已撒网诱鱼……”
“鱼,尚自挣扎。”明书复又望向鹊尾,“如今两军隔浓湖相持已久,眼下需一奇计。”
桐拂将那鹊尾、浓湖一带看了几圈,指着沙盘上一处水面问道:“此处叫什么?”
“钱溪。”明书道,将那标注地名的铜牌翻转过来。
……
刘休仁望着眼前沙盘,失神已久。一旁沈攸之、吴喜与王景文亦皆沉默不语。
“浓湖对岸,豫州刺史刘胡,三万步兵两千骑兵,已至赭圻。附近州郡对叛军的增援,亦源源不断。”刘休仁将手中的战报扔在一旁,“如今据守日久,众位可有良策?”
见众人静默,刘休仁将沙盘上巢湖口处的小旗拿起,在手中把玩,“此番将巢湖口与白湖口两座城池同时拔了,令叛军原本连贯一线的姥山防线撕开,互相孤立,张兴世立下大功。他人呢?”
沈攸之忙起身道:“张兴世之前去探水路,这会儿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