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入山间,帘微扬处,松柏、草木溪涧的香气翻卷扑入。众人下得马车,但见山幽径深,远处禅院精舍的朱红院墙,掩在松柏之间。虽已入秋,四下仍是郁郁深重,偶有桂子香气掠过鼻端,沁入肺腑。
桐拂将马车上的背篓布袋取了,说是替刘娘子摘些桂花回去。
边景昭唤了侍从背着茶具小炉,跟在后头。
一路往那灵谷禅寺旁的山林走去,渐渐可见大片的桂树,虽只一些早桂初开,但整株或金灿晃眼,或银白如雪,香气扑鼻,浓而不恶。
十七何曾见过如此情形,早撒欢一般,扯着边景昭一路跑着。边景昭哪里跑得过她,气喘吁吁拎着衣摆勉强跟着。
桐拂哭笑不得,又劝不住十七,只能由得她去。一转眼,那二人已经跑到林子深处去了。
“上回见到爹爹,可有问到十七的病?”金幼孜忽然道。
桐拂剜了他一眼,“再乱称呼,不睬你了。”
金幼孜嘴角上扬,不置可否。
“爹爹说了,此种情形,药石并无太多用处。如今她陷入迷惘,只能待她自己挣脱而出。至于她想不想出来,也要看她破除心结和执念的意愿。”
二人一时无语,身旁桂花簌簌而落,于肩襟于袖畔。
一旁山林幽深处,忽然传来清吟:
“大道常在目前,虽在目前难睹。若欲悟道真体,莫除声色言语……
一切如影如响,不知何恶何好。有心取相为实,定知见性不了……”
不久,见一僧人自那桂树间而出,长发赤足,手执锡杖,上挂剪刀、拂扇、镜子等琳琅之物,口中仍自吟诵。但步速极快,片刻不见影踪。
桐拂不识,扭头欲问金幼孜,却见他两眼发直,口中喃喃:“宝志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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