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乐手池里,节目组专门请来的乐手们挥舞着鼓槌,大鼓擂动,一声催一声。
凄厉的笛声起,在高处应和。
弦乐团整齐地拉动,营造了厚重宽广的历史感。
其厚度、感染力,骤然飙升。
百战黄沙穿金甲!
如果付函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再感慨一句。
又来了!
小歌大唱!
其实《少年行》这首歌,本身格调并不高,毕竟它就是谷小白花几分钟时间随便写出来的。
而且,用的还是最简单、最流水线的写歌方式。
不论是旋律还是和弦,都特别的平凡。
但是这次和最优秀的乐手合作,谷小白在乐手们的帮助之下,直接改了编曲,用了许多不常用的和弦,立刻显得高大上了起来。
而且弦乐的加入,让气势直接上了几个档次。
热血又豪迈!
配上谷小白的唱腔,这哪里是《少年行》,这简直就是《傲气傲笑万重浪》。
可问题是……就算是付函,他也不是每一首歌,都能做到这种“小歌大唱”的。
这真的太需要感悟、积淀了。
没有感受过那历史的厚重,不曾回到过那个年代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到这种感悟的。
此时此刻,付函正在忙着录《歌王》,看到节目播放的时候,后悔的大腿都拍肿了。
怎么没能在现场!
谷小白低沉的唱腔,震慑全场,观众们目不暇接,耳不暇听,这是一场太饱满的演出了,有太多的情绪和厚重感。
谷小白又唱到了主歌的最后一句。
“闲过多情崖……”
借着最后一个崖字的开口音,谷小白的嗓音突然加粗、加大,爆发式的低音嘶吼起,然后飞速升key!’
“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哇哇哇哇哇哇——”
从低频嘶吼,到高频嘶吼,一路上到了C5去了!
谷小白的身躯颤抖,背后长羽无风而动,声音撕裂,像是战场上的一声怒吼,一声悲呼,一声长哭。
这一刻,是征战的将军,又过多情崖。
数十年过去,物是人非。
多少不甘,多少愤懑,多少回忆。
但来不及矫情了,因为敌人就在面前!
台下都听呆了。
我去,原来大树不只是会低频嘶吼!
他的高音也这么牛叉,这么好听!
间奏起,半个弦乐队,大中小提琴整齐地跳弓,气场瞬间宏大了无数倍。
像是两军对垒,刀兵相见,刹那之间弯弓齐射,箭如雨下。
谷小白骑在马上,控马疾驰,突然将手中的麦克风向天空中一甩,然后长弓在手。
音响师在后台都尖叫起来了!你想要干什么!
就看到谷小白右手一甩,弓身在地上一勾,地上的大树头冠,被他一弓挑起。
然后他抬手。
“哆哆哆”三声,三支箭矢,闪电一般飞射而出,将那头冠,射到了十多米高的高空,挂在了舞台灯上。
“嗷嗷嗷嗷嗷嗷啊!”
台下的人都疯了。
这一次,谷小白在台上,其实是表演多过演唱。
因为《少年行》这首歌,其实有些先天不足,辞藻堆砌,逻辑略乱。
谷小白只是在台上唱这首歌,凭借碾压级的唱功,当然能赢。
但是他不只是想要赢。
他想要最完美的演出!
这已经是他在这舞台上最后一场演出。
而且,连照夜都来了!
怎么能让人家照夜白来一趟!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番,令人惊爆眼球的表演。
箭矢飞起,谷小白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下,伸手接住了快要落地的麦克风,又放在了面前。
他牵着照夜,静静站在舞台中央,凝望前方。
接下来的副歌,他几乎是完全念出来的。
用那嘶哑,低沉的嗓音,将旋律弱化到了极点。
但那种感染力,却一分没有少。
就像是少年他终究有一日,已经年老。
终于凯旋,却已经连高歌都歌不出。
“新丰美酒斗十千
系马高楼垂柳边
偏调白羽坐金鞍
看他君臣终欢宴……”
曾经游侠的少年,看他君臣欢宴之时,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他想到了逝去的岁月,死去的战友,以及已经苍老的白马。
念到这里时,谷小白将照夜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顶了顶照夜的脑袋。
照夜也亲昵地和他挨挨擦擦。
然后他轻轻一拍照夜的脖子,指向舞台的后方。
天下安定,解甲归田,刀枪入库,放马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