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目瞪口呆地听着。
他从小到大,听无数的人吹过这首《秦川情》。
有自己的笛子老师,有自己的同学,有演奏大师,有网络高手,甚至有路人。
但他从没听过有人把这首《秦川情》,吹成这样。
一往无前,杀气四溢的《秦川情》,还是秦川情吗?
这感情的处理,怎么和他之前所了解的完全不一样?
一首曲子,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感情理解,但……
这么大的差别,真的是让秦川震惊不已。
在谷小白的口中,变得格外激昂的第一段之后,谷小白的笛子声低落下来。
战斗已经结束了,大将军一人一骑回来了,他背后的披风低垂,他手中的长枪垂落,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道血线。
大将军抬起头,满地尸骸,大地染血。
大将军目中悲凉,心中孤寂。
大将军到底是在悲悯这万千的逝者,还是在因为天下无人是自己一合之敌而感到孤独?
谷小白对这笛曲的感情处理,远不如秦川的细腻,毕竟秦川已经浸淫了这首笛曲十年了。
16岁,正在竞争校园百子的谷小白,和22岁,正深陷生活泥淖的秦川,经历是完全不同的。
但他显然对这笛曲有着自己的理解,而这理解自成一派,又格外完整。
刚才一番杀意凛然的笛音,已经让整个食堂安静到落针可闻。
坐在角落里的陈老教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脖子的白毛汗。
而他身边的老洪,两只手紧紧抓住了面前的餐桌,差点把餐桌都掰断了。
他的牙关紧咬,双目如血,像是自己就置身在那战场之上,就在生死厮杀之中。
笛声如泣如诉,荡气回肠。
大将军从马上跃下,慢慢穿过战场。
辨认着血泊之中熟悉的身影。
这是亲兵大卫,他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我的身边,却不想在此地殒命。
江卫正在谷小白的身边维持秩序,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怎么突然这么冷?
这是同期参军的小侠子,他总是口不择言,却善良纯真,没想到却被人一刀封喉。
王海侠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发凉,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笛声如杜鹃啼血。
“对不起……我来晚了……”
白马银枪,玉甲血冠的小白大将军,仰起头,热泪滚滚而下。
青山苍茫,荒原无尽,何处埋忠骨?
风呼啸过耳边,白马静静跟在大将军的身边,轻轻地打了几声响鼻,顶着大将军的背脊,似乎在安慰他。
突然大将军低下头来。
“儿郎们,随我出征!”
“不破楼兰终不还!”
若是将这天下的敌人都踏平了,那便不会再有人胆敢来犯了吧!
那就让我穷尽一生,杀尽敌寇!
大将军领着残部,一路向西。
千山踏不尽,
旌旗蔽日遥,
凛风寒玉甲,
大雪满弓刀。
大将军一路凯歌,驱鞑虏,斩敌寇,所过之处,无一人能敌。
终于,大将军大破楼兰,左右前锋将大将军的大旗,插在了楼兰的城头上,猎猎作响。
大将军下令,全军欢庆三天。
军汉们敲着箭囊,弹动弓弦,擂响军鼓,唱起了家乡的歌谣,跳起了秦川的舞蹈。
谷小白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整个食堂里的气温,似乎突然都回暖了。
大将军在楼兰见到了一位漂亮的女子,女子曾经受尽了胡人的欺辱,此时在集市上载歌载舞,大将军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
大将军带着女子,策马奔腾在荒原之上,弹剑高歌,放声大笑,女子挥着红绫,舞明月,指春秋,亲兵们擂起了战鼓,吹响了号角,为大将军助兴。
长河悠悠,大漠浩瀚。
大将军的长笑和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回荡在荒原之上。
从此,大将军坐镇楼兰,天下大安,但胡人之心不死,一杯毒酒没能毒死大将军,却毒死了他心爱的女子。
大将军心灰若死,葬了自己的爱人,交托了所有权力,回乡,卸甲,归田!
日月如梭,秦川连绵。
一匹瘦马,一把断剑,几道篱笆几壶酒,谁管今夕是何年。
突然有一日,身穿布衣扛着锄头的前锋将军来报:“大将军,胡人又打过来了。”
大将军饮尽壶中酒,一声长笑。
“儿郎们何在?”
打铁的铁匠,耕作的农户,网鱼的渔夫,教书的先生,卖酒的店家齐齐应和。
“在!”
“随我出征!”
呛!
断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