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十道火雷刑一道不落落在身上,神游天地间犹觉周身炽热难耐,宛若烈火焚身。不觉间,已起了一身虚汗。
一缕阳光穿过窗棂落在眼睑上,双目刺眼难当,司命转醒,随意抬手挡去眼前光晕,一动,忽觉周身皆疼。
勉力睁了睁沉重的眼皮,司命撑着榻面欲要起身,却觉被子一角被沉沉压住。他侧目一望,只见少嬉趴在床沿正睡得香甜。
屡屡光晕落在她发顶洒出点点金芒,少女睡得深沉,偶尔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轻哼,白皙的脸颊泛着微微绯红,一如出水芙蓉,清浅却不失韵致。
司命一手撑着榻面稳住身形,唇边挽起一抹弧度,伸手轻轻抚上她发顶。
胸口忽觉一阵沉闷,司命欲强忍,却抑制不住咳嗽出声,顿在半空的手倏地抽回,急于打坐调理生息。
少嬉被惊醒,眼瞧司命已经醒转,正抑制不住心头欢喜。但见他打坐调息,一股股白烟自头顶散出,脸白如纸,额上已起了数滴汗珠,不面心底焦躁担忧。
少嬉正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但一时又实在帮衬不上什么,又恐自己添乱,遂只好在一旁候着,眼珠子滴溜乱转仍不忘时时注意司命这方的情况。
她整晚未眠,清明不过方小憩片刻。此刻正困得不行,一坐下,沉重的眼皮又控制不住往下闭,她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这才又勉强撑了一会儿。
约莫半刻钟,正在少嬉又差点儿睡过去时司命方停止。一番调息后脸色虽有好转,只仍旧不见红晕,白得瘆人。
少嬉忙倒好一杯温水递了过去,司命睁眼,接过少嬉递来的杯子浅咂一口,温水入喉,干涩的咽喉顿觉舒爽不少。
“可还要?”少嬉握着杯子问了句,见他摇头,方将杯子放回圆桌上。
调息后疲乏的身子渐觉轻松不少,司命这才注意到周边变化,目光不经意间在房中四角扫过。
少嬉顺着他的目光自房中一看,只以为他在找茶茶,不待他问,已兀自解释:“你伤得太重,茶茶担心你复原不利,所以回九重天为你寻仙药去了。”
司命恍若未闻,又仔仔细细将房中一番观察,这才启口:“这是哪儿?”
“是凡间。”少嬉急忙解释,转念又想到在冥府发生的事,不觉一阵愧疚袭上心头,“你在冥王大殿外受三十道火雷刑昏倒,我和茶茶手足无措,还多亏了判官好心肯帮我们将你送到人界。你伤重昏迷,我们不便送你回九重天,这才在凡间随意找了一处客栈暂住休息。”
少嬉满心愧疚,虽与茶茶误入冥府是个巧合,但擅闯禁地惹下大祸确系她一人所为。先是差点累及茶茶受永堕地狱之苦,如今又害得司命重伤,硬生生替她扛了火雷刑,更是过意不去。
她默默垂头,两根手指不安地来回搅动,鼻尖一酸,豆大的泪珠便顺势滑落。
司命心下浮现异样,目光落到少嬉单薄的身上,朝她遥遥伸出手:“过来。”
他指节清劲如竹,声音温润清朗。少嬉怔愣,睁着两水汪汪的墨瞳看着他,眸中波光潋滟,白皙的脸颊还挂着滴晶莹珠子,犹似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司命莞尔,又招手唤了声,少嬉方抬足上前,在榻前蹲下。
低头对上那双晶莹闪烁的眸子,司命轻笑,俊朗雅致的脸庞更显几分飘逸宁人。他伸出纤长五指至少嬉脸颊,动作轻柔替她揩去脸上泪痕。
少嬉怔了半晌,迷蒙间已忘却冥界之事,只在心中腹诽,暗觉那六界的美男排行实在有掺水之嫌。
师傅风华绝代稳居首位自是无可厚非,栖梧风度翩翩次居第二倒也勉强,那魔君她虽未见过,但在冥府之处出手相救的男子倒是与栖梧不分伯仲,至于司命……他虽清傲孤冷不与世事同流,但也确是面如冠玉,仪表堂堂,纵较栖梧来也未必落个下风。
所以这排名究竟是怎么来的呢?莫非……是按着品阶来排?
师傅、栖梧具是六界响当当的上神,盛名冠绝六界;魔君虽恶名在外,但好歹也是令人闻风丧胆,不容小觑;唯司命只修得个上仙品阶,与三人相较确是略逊一筹。
如此想着,少嬉方觉还算说得过去,哽在心间的疑惑这才缓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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