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放假这天, 一中的学生收获了大量的礼物——一摞刚从复印机上搬下来的卷子, 充斥着迷人的知识的墨香味。
每一个老师都生怕亏待了学生, 极尽所能地布置作业, 然后在讲台上苦口婆心让大家不要一放假就像脱了缰的马一样, 到处撒野，马上就要高三了，一定要抓紧时间，十一回来就是月考，大家一定不能松懈……
老师在上边巴拉巴拉的讲，下面坐着的人心早就飞走了。
赵大安探头小声跟奚澈说话：“我把你拖进我们群里去了，咱们微信里商量什么时候去你家。”
奚澈掏出手机放在书本底下，打开微信, 看到自己被拖进了一个“人不骚浪枉少年”的群。
……
真是骚的一批。
下面还有一排夹队欢迎他的：
——欢迎大仙。
——欢迎大仙。
——欢迎大仙。
……
奚澈笑了一下, 手指点了几下：众卿平身吧。
秦池手机嗡嗡响, 一打开就看到奚澈这句，笑骂了句：“脸真大。”
十一奚澈回家这事儿, 老爷子并没有反对，只是拿了两瓶梅子酒出来让奚澈带回岛上去。
奚澈手抚上透明的玻璃瓶：“外公最喜欢喝梅子酒了。”
“是啊。”老爷子眼中泛起一抹笑意, “你外公是个酒鬼，打小就偷酒喝, 最喜这梅子酒，老先生……也就是你外公的父亲把酒藏起来, 他就跑到我和景行家让我们帮他偷, 为了这, 我爸还以为我们家遭贼了呢，而景行，为此没少挨打。”
奚澈微微垂眸，心里五味杂陈，默了默，才哑着嗓子道：“自从……外公他就再也没有喝过梅子酒了。”
“是吗？”老爷子偏头看向窗外，昨夜刚刚下过一场雨，院中的草木犹带着水珠，清新的空气透过半开的窗子，吹进屋内，带来了些秋的气息。
“我与你外公多少年没见了，不是我不见他，是他一直避而不见，我想着都这把年岁了，他不见我，我就去见他，梅子熟了时，我酿了这酒，想着等酒酿好了，就去看他，没成想，到底是没见着。”
“上一次走的匆忙，忘了带这酒，这次你帮爷爷把这酒带去吧，跟你外公说，可能酿的不如景行好，但也是我亲手酿的……”
老爷子深邃的眸子看着那泛着金光透亮的酒液，穿过瓶子里错落的梅子，似乎是看到了过往的岁月。
“现在可以喝了，毕竟团圆了。”
奚澈呼吸猛地一滞，胸口泛起一抹无法隐忍的疼痛，眼眶瞬间红了，但是接着而来的却是一种莫名的轻松。
是啊，到底是团圆了。
奚澈想到外公闭眼的那一瞬间，嘴角是含着笑的。
奚澈离开后，老爷子来到书房，执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幅字：
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
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奚澈拿着两瓶酒出了书房，看到秦池倚靠在墙上低头玩手机，听到他出来也没抬头。
奚澈踢了他一下：“我收拾好就去车站了。”
“嗯。”秦池直起身，点点头，“我送你。”
“不……”
还不等奚澈拒绝，秦池又道：“一个路痴，就不用逞强了。”
奚澈小声骂了一句，倒是也没拒绝。
奚澈收拾了几件衣服，把卷子带上，再带上两瓶酒，其余的也没什么要带的了，跟他来的时候差不多，一个背包就够了。
两人打了出租车去了汽车站，一路上，秦池都聚精会神地玩游戏，下车前还让奚澈给他开了个宝箱。
一如既往的垃圾产品，不意外地又惹来秦池一波嘲笑。
今天是十一的第一天，汽车站到处都是出行的人，售票厅里人山人海，看着就眼晕，售票口的队伍更是不知道排到哪去了。
奚澈没见过这种阵仗，秦池更不用说了，平常连坐汽车的机会都不多。
“这比挤公交车还恐怖吧？”秦池目瞪口呆一会儿后，感叹了一声。
奚澈有些头大：“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要不，不回了？”秦池啧了一声。
奚澈倪他一眼，秦池接收到他的眼神，忙告饶：“好好，我看那边有自助售票，咱俩分开，你在这排队买人工的，我到自助那里去，手机联系。”
两人就此分开，奚澈站到了队伍的末端，随着队伍乌龟爬一样前进，按理说，自助售票机那里应该会比人工的稍微快点，但是等到奚澈排了大半个小时来到人工售票口处时，手机也没动静。
还有俩人就到奚澈了，奚澈给秦池打了个电话，秦池很快接了起来，那边跟奚澈这边一样熙熙攘攘的，听不太清。
“我这里排好了，你不用买了。”奚澈说道。
“好。”秦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