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无言以对。
云树的笑容更惨淡,一字一句道:“看你的样子,我觉得等我的该是‘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说完留下黎歌,回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刚送到嘴边,却被抢下来,争执中,酒水全洒在她的衣衫上。
黎歌掏出帕子要为她擦,却被云树一把挡开,那细瘦的手臂硌的他手疼。
云树一直在笑的脸冷起来。
黎歌一直什么话都不说,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重新拿酒杯,又给自己要倒酒,黎歌又抢走杯子,云树还要再倒酒,黎歌便要去抢她的酒壶,只是未待他碰到酒壶,云树一扬手,价值不菲的青白釉酒壶“啪”的摔到地上,粉身碎骨!
黎歌从来不知道云树的眼神会有这般冷的时刻,大夏天让他如坠冰窟。
以前,他对余宏醋意大发时,云树曾跟他解释说,余宏的眼神太冷,她不想变成那样,她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当时,他绝对想不到,会有一天,是自己把她推入冰窟的,而那个能拉她一把的人,却早早不见了影子。。。
云树冷笑道:“看来今晚你是不准备开口了,那便选个好日子,让你父亲母亲亲自登门来对我说吧。我会洒扫门庭,恭候大驾的。”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却被黎歌拉回来,想要抱住她。
紧紧抓住的云树的腕子,硬是被她扭掉,随后云树看似风轻云淡的一掌推去,黎歌踉跄退了好几步。
一句“状元郎自重!”黎歌头重的几乎抬不起。
在他羞愧的当儿,云树抬脚又要走。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云叔父和婶婶的厚待,眉儿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
云树立住脚,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
“我没有脸为自己解释。不管原因是什么,我接受了,就是我对不住你,眉儿,你打我一顿吧!”黎歌忍不住哽咽道。
云树猛地回身,泪光盈盈的看着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到直不起腰,整个人毫无形象的蹲到地上,好像她从未听过这样可笑的事,脸上却泪水肆虐。
黎歌要过来扶她,却被她一扬手推开。
笑到再也笑不出来,像是掏空了自己,绝境之中而后生。云树擦干眼泪,站起来弹弹衣衫,换上云爷处理事情的状态,声音冰冷道:“你说不解释就不解释了?我还要像以前一样惯着你?”
“眉儿,你!”
黎歌吃惊不小,他眼中的眉儿一直温柔乖巧,从没有这样冷厉的面容。她是如何变成这样的?这些年她是受了多少搓磨?她的心里究竟有多苦?
除了济阳城云宅内的藏书阁,他从不关注云家有多少产业,从不关注她一个小孩子是如何辛苦操持家业的。还自以为这是读书人的清高,眼中没有那些阿堵物,只想着读书,好好读书,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以状元郎的身份迎娶她,便是对她最大的好!秀才、举人到状元及第,这一路他确实在用功读书,却哪一步也没能离开云家的帮助,离开眉儿的帮助!
他,究竟做了什么?!!
这些年,相见不易,还常常与她闹脾气,最后都是眉儿好言好语,变着法的哄好他的;他不喜欢的,眉儿从不在他面前展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傲娇的贵小姐在他跟前,少了任性,多了温柔与讨好;自以为是对她好的,实际上却是安享她的好。。。她确实在惯着他!父亲母亲都从来没有那样惯着他!
云树不理会他,撩起衣衫重新端坐下,对门外的云端道:“送一壶酒进来,云爷要好好听听状元郎的故事!”
“是。”云端在门外恭谨道。
酒很快送进来,云树再倒酒,黎歌不敢再拦,只小声道:“你年纪还小,喝酒不好。”
云树张口就是一巴掌,直扇黎歌的脸,“我已经及笄了。”我已经及笄了,你却要退婚!
一杯苦酒直灌过喉舌,火辣辣的滑落肚腹。“说说吧。”
黎歌捉起筷子在云树面前的碟子里为她夹了菜,云树看也不看,又倒了一杯,冷笑道:“看来,状元郎是一心想看我杯酒不曾消的可怜样。你就坐在那里,好好看着!”一仰头,又一杯酒落肚,胃里火辣辣的一片,忍下不适,又给自己倒。
“你别喝了,我说,我说,我全说。”唯恐再不说,云树又一杯酒下肚。“那日。。。”
那日出了宫门被抢的昏头昏脑,最后被一个壮汉扛走,落脚却是在一处阔大的府邸中,然后他才知道那是宰辅的府邸。宰辅家的嫡小姐看中了他,宰辅夫人问他意下如何。他说自己已有婚约,宰辅夫人很是遗憾,但还是问了他许多问题,最后才放他走了。
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是不想以后因这事与眉儿生了龃龉。为了宰辅嫡小姐的声誉,李家人也不会向别人说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就给孟管家给探知了。他依然对这件事绝口不提,还揣着小心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