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想太多了。”云树伸出小手,揉着严世真的太阳穴。“我本就是要长大的。而且做这些事,我很有成就感啊。”
严世真不语。
“义父,放心,我不会做不知轻重的事的。”云树说着这样的话,可是并没有抬眼睛看着严世真。
严世真心中叹气,“明日去看你师傅,不需要义父陪着吗?”
“义父忘了?明天您还要为眉儿的益生堂义诊呢!”云树道。
“喔,我给忘了。”
“义父累坏了,眉儿送义父回去休息吧。”
“两天后我们就走了,你要不要抽时间去看看黎歌那臭小子?”
“嗯,自然是要去的。”
翌日一早,张元送严世真去了益生堂。
云树看着云帆将孟管家准备的礼物安置在马背上。一边安置还一边不放心道:“公子,您骑马出门真的好吗?”
“没事。”
云树又看看忙碌的院中人。后天就要离开这个,她从出生就生活其中的院落,心变得沉重起来。她看不下去了,从门房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了枣红小马,催马前行。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是对这熟悉环境的不舍,还是对未知前路的恐惧?他想到父亲母亲,想到义父,想到黎歌,想到益生堂,想到云宅诸人的安置,想到李维翰。
发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首故纸堆的日子,简直太幸福了。现在的她,觉得一颗心,有些不堪重负了。
每做一件事,都要前后思量,考虑到每个人的想法和感受,做出最合理的考量。不叫亲近之人担心,努力表现出男孩子与成人的姿态,努力让人信服自己。可即便如此努力的去做这些,骨子里仍是稚嫩,一不小心,就把事情搞砸。
就像那万安堂的掌柜拂袖而去。第一次,一个人被她惹生气,在她面前摔茶盏。她咬牙告诉自己不能退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的日子,便只有前路,没有退路。
一路上,云树都想着心事,不说话。云帆也只是默默引着路。
城外已经是一片熏染的春意,但沉浸在思绪中的云树并没有发现。
“公子,我们到了。”云帆提醒道。
“嗯?到了?这么快?”云树从思绪中醒过来。
“不快了,我们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了。”
云树刚要说话,却被眼前的景致迷住眼。
秦如梅并不住在城中,而是在城外置了宅子。云树的眼前,朴拙的石板蜿蜒前铺,被一条清明小溪拦住,溪边千枝万枝馨黄的迎春花,顺着小径,一路引到院门口,门旁还有一株虬劲的老梅树,紧紧含着花苞,映着小巧别致的屋舍,极具意蕴。遥见院后好一片青竹林,风拂过,簌簌作响,扫尽烦忧。
云树下马,走上小木桥,小桥似不堪重负般,叽叽扭扭撒着娇。
云树只觉心境焕然一新,情不自禁道:“秦师傅竟然住在这样一个世外之地!这小桥也好有意思。”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婆婆走出来,“是谁来了?”
云树见有人出来,慌忙停下来,走上前行礼道:“学生云姝,前来拜见秦师傅。”
那婆婆走近打量,“不对啊,老头子明明说他教的是云家小姐。”
云树看这婆婆年纪似与秦师傅相当,又对秦师傅用语亲昵,便乖巧道:“师娘好。为了出门行事方便,云姝穿了男装,让师娘误会了。”
云树形貌俊俏,风采非凡,又很是知礼,师娘一见就很喜欢,笑道:“早起就听枝头喜鹊叫,不想真有贵客来。云小姐,快进来。”
说着抓住云树的手进门。
云帆将马儿拴在桥头的桩子上,抱了礼物跟进来。
师娘进院便唤道:“老头子,你看谁来了?”
秦如梅一身简单的布袍,手里攥着本书,从屋内转出来。
“师傅好。”云树躬身行礼,仰起头的时候,秦如梅笑了,“姝儿,你怎么穿了男装出来?”又点点头道,“你这装扮,倒与歌儿有些像。”
“老头子,姝儿大老远的来了,你就让人家在院子里站着说话啊?”师娘嗔怪道。
秦如梅笑着对云姝招招手,“进来吧。”
云树从云帆手中接过礼物,捧与师娘。“这是姝儿孝敬师傅,师娘的一点心意。姝儿惭愧,受教于师傅多年,而今才第一次登门。”
“这不是来了吗?来了就好。”师娘接过礼物,“快进去吧,我给你们煮茶。”
云树行了一礼,跟着秦如梅进屋。
“可是家中有事?”秦如梅见她比年前瘦了一大圈,原本柔圆的脸庞,生生显出骨骼的轮廓,一身男装,举止间多出些果决。有些惊讶她短时间内的巨大变化。
“正月初二,母亲去了。”
秦如梅一愣。云夫人的重病,很大一部分是受痴情所累,如今这结局,本也是意料之中,可是如今从云姝口中说出来,仍然有些心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