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提督大人,经反复核实,此次风暴我北洋水师共计损失八百七十五人,其中有尸体统计到两百一十二人,失踪六百六十三人,伤者一千两百余,其中有一百七十四人由于伤势严重不能参与接下来的行动。”澎湖城外的海岸上,戚元功拱手禀报道。
一排排的尸首就列在海滩上,由于战船太多,澎湖的龙门海港瞬时被阻塞,不少身上衣服还没干的士兵跪坐在地上,跟死去的袍泽道别。
“战船损失情况如何?”刘鸿渐皱着眉头道。
“回大人,有两艘哨船受海浪冲击解体,万幸的是沉没前临近的靖远号将船上士兵全数救了下来,令有十四艘蒸汽动力的战船蒸汽炉炸锅,其中还有一艘是二号福船。”戚家老二戚元辅接着道。
闻言刘鸿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运兵船并未出问题,损失还在预料之中,北洋水师并未伤筋动骨。
“统计死去士兵的详细名单,戚老三,加派人手去附近海域搜救打捞还有望幸存的士兵,高城你负责澎湖周边的探查警戒。
元辅,后勤这块便交给你了,务必安顿好士兵们吃住。”刘鸿渐依次对北洋水师的几个将领下达了命令。
此时的澎湖城说是一个城,其实连内陆大点的镇子都比不了,镇子上多是渔民,平时靠着城东边的龙门港接待些过往的商船,但由于此地距离琉球并不远,商船鲜有来此地者。
刘鸿渐召来了当地一个有威望的老渔民,由他出银子购买了整个城内所有的新鲜肥鱼,以供全军将士们改善伙食。
这老渔民知道来者乃是大明的水师,又闻大军前来是为收复琉球,老泪纵横之余当即号召起全城渔民劳军,还把城内最大的一座院落腾出来给刘鸿渐居住。
刘鸿渐哪里肯受这些穷苦的汉民百姓的恩惠,当即命令戚家老二按市价购买,并严令不得扰民。
城内时不时还下着雨,本地的渔民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刘鸿渐一边甩下出师不利的情绪一边下令召集各战舰舰长前来议事。
何斌也被带了来,这厮也不知道是被那场风暴给吓坏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大明的将领,一时间唯唯诺诺的萎缩于屋子一角。
经过几日来的观察,刘鸿渐发现何斌这厮除了贪财、怕死外并无什么野心,而且此人对荷兰佬以及附近海域极为熟悉,勉强可胜任参谋的工作。
“出征前本提督便说过,海事一途,不可预见性要甚于陆地战争,北洋水师遭此一挫也算是给诸位提个醒了,士兵们士气如何?有没有被吓到?”
议事的院落虽然破旧但空间却不小,屋内摆放了数张桌子,每张桌上摆放着刚蒸出来的新鲜肥鱼以及北洋水师的标配军粮——大饼。
正是到了饭点,刘鸿渐也不好让将官们饿着肚子议事,索性便边吃边说了。
见没人动筷子,刘鸿渐率先夹起一块鱼肉便说便示意将官们不必客气。
“提督大人,如此小小挫折怎会影响到咱的士气,咱北洋水师就没有怕死之人!”戚元功直言道。
北洋水师是戚元功一手组建并训练出来的,朝廷因为刘鸿渐的干涉给北洋水师开出了极高的待遇,征兵计划一发布,一个位子总有七八人适龄民壮去应召。
北洋水师征兵要求不仅筛选严格,倘若在三个月的试训期内不合格就会直接被发放遣散费原路返回。
外加上风暴中刘鸿渐的那句他们的命比战船更重要,更使得将士们的凝聚力爆棚,北洋水师的士兵一见刘鸿渐不再是惧怕,而是敬重、敬畏。
“恩,如此甚好,要妥善救治伤者,死去士兵的抚恤要按时按量发放到每一位士兵的直系亲属手内。”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他真后悔出发前没有找人看天象,虽说此时的人看天象肯定比后世的天气预报更加不准,但总比他这么莽撞的好。
“崔更。”刘鸿渐冲后排正在啃大饼的靖远号舰长崔更道。
“卑职在。”崔更拎着大饼吃得正香,被刘鸿渐点名吓了一跳。
“此番你的靖远号救人有功,赏银二百两,陛下御用美酒一坛。”刘鸿渐想了想道。
“谢提督大人!”崔更闻言咧着嘴笑开了花。
倒不是为那二百两银子,从军者向来嗜酒,崔更也不例外,但军中又不可饮酒,平时还好点身为将官偶尔还有点私货,战时想都别想。
而且刘鸿渐赏赐的还是当今陛下的御用美酒,这就更令崔更开心了,一旁的同僚用胳膊肘杵了杵崔更,递给他一个别忘给他留点的眼神儿。
“只允许晚上喝,莫要醉酒,否则军法从事。”刘鸿渐又加了句,算是打消了崔更今晚不醉不归的念头。
“何斌,素闻你熟悉海事,如今水师情势,依你之见当如何应对呢?”刘鸿渐眯缝着眼对屋子角落里的何斌道。
“回……大人,遭遇如此大的风暴也出乎了我的意料,小的认为此是天意,大人应该返回泉州修整,择良日再作安排。”
何斌抬眉看了一眼刘鸿渐,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