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最终是战战兢兢的离开讲武堂的,他的手里还拎着一道宣纸,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刘鸿渐拟定的科举改制内容,墨迹还未干透,朱慈烺拿在手里竟有种烫手的感觉。
只是烫手归烫手,他必须要顶在最前头,这主意虽然是刘鸿渐出的、制度也是刘鸿渐改的,但身为大明的天子,注定是科举改制的排头兵。
也就是说,科举改制必须是由他这天子来下旨,而不是由刘鸿渐写奏疏。
作为幕后的始作俑者,刘鸿渐能做的只是当朝臣们跳出来反对时,他去当那拥护者替天子铲除科举改制路上的挡道者。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口大锅太沉了,他自己抗不动。
犹记得朱慈烺离开时,刘鸿渐意味深长的对朱慈烺说的那番话,‘你不是一直想做件大事吗,将这件事做好,足以堪称万古明君!’。
是了,刘鸿渐确实没骗朱慈烺,虽说他只是在用激将法,但有几分效果他自己也不曾得知。
送走了朱慈烺,刘鸿渐又集合全体教谕宣布了他对讲武堂的安排,顾佳一听刘鸿渐之言,眼睛一亮不禁佩服起山长大人的才智。
倘若讲武堂学生都能入宫当值,妥妥的都是帝党,即便以后外放了,也是大大的有前途,讲武堂的学生有前途,就是讲武堂有前途。
山长大人真不愧是山长大人,顾佳不由得在心里给刘鸿渐点了一百个赞。
“京营改制马上就会进行,但也需要一些时日,待羽林军、虎贲军敲定了人手,咱讲武堂的学生便算是进入实习期,诸位都要做好学生们的审计工作,莫要让宵小之辈混入皇宫,此是大事。”刘鸿渐慎重的道。
倘若一旦出了差池,再闹出个士兵刺杀皇帝的幺蛾子,势必对讲武堂的声誉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顾佳等人自然明白这一点,各自都点头称是。
“召集各位前来还有一事,咱讲武堂自开山授课起,便定的是两年制,何以这才一年便教无可教,是本山长定的学制太长了,还是诸位江郎才尽了?”刘鸿渐嘴角一扬开玩笑道。
“山长有所不知,咱讲武堂所编之教材,大部为各科目基础理论,然这第一期生大多数皆是各边镇的低级将官,这些人都是上过战阵的,自是不屑于学这些基础的东西……”一个教谕起身反驳道。
讲武堂的教谕有从边军、京营弃武从文的将官,有顾佳从兵部忽悠过来的参谋类官员,这些人都是经过刘鸿渐过目的,大多都是熟读兵书的老手。
参谋、打仗这些人兴许是老炮,但去当老师将脑子里的东西系统的交给学生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本山长给你们一年的时间,要制定出一套下一批学生即便是起早贪黑、头悬梁锥刺股的去学,也学不完的教材。
但凡是对行军打仗有所助益的,阵法也好、战术也罢,总之是多多益善还要精益求精。
不懂就去学,搜集大明现存的兵书、阵法,搜集郑公当年远航时留下的记录,还有本山长给学生们制定的那套训练大纲,难道你们不会比葫芦画瓢再弄出几套来吗?”
这些教谕中不少的边将都曾跟着刘鸿渐出关打过鞑子,都是老部下,刘鸿渐倒是也不客气。
到了明朝,传下来的兵书极多,例如孙子兵法,即使是放在后世也不过时,不论是火器还是冷兵器,不论是陆地战、还是海战,都有其可取和共通之处。
刘鸿渐现在很后悔当年穿越来时,没去搜罗一些军校的教科书,也怪当初那老头,即便不给他去军校图书馆的时间,难道就不能给他几个小时时间去万能的互联网上搜搜吗?
唉一想到在后世几乎万能的手机,到了大明却只能当手电筒用刘鸿渐就扎心。
“对了老顾,你在朝中任职时,可曾有听说过一个叫汤若望的外番人?”刘鸿渐没来由的插了一句。
倒不是他历史学的好,这得益于当年看的一位姓金的作者写的一本清初,那里头有个汤玛法牛逼的不行,康麻子正是靠着这家伙巩固了伪清统治的。
料想那老头的年纪,这个时候也许、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山长大人,那人可是粗不短的身材?一脸大胡子?”顾佳皱眉思量了一番道。
“恩,也许吧。”刘鸿渐模棱两可道,他哪儿知道这厮是不是里描述的那样。
不过料想应该也差不多吧。
“那就是了,当初在下在礼部任职时,曾有听说钦天监有个姓汤的外番人,似乎是来自一个什么什么神圣罗马帝国,不过后来因为屡次上书奏请先帝为其开设什么教堂,便给逐出了京城,后来听钦天监的同僚说好像去了西安,说是要去传教。”
陈年旧事,也难为顾佳还能想起来。
事实上,当年明朝若能重用这个外番老头,大明在火器造诣上说不定会是另一番作为。
这个立志在中国传教的老头自天启年间踏上大明这块土地,一直在中国呆了四十七年,最后也死在了中国,就葬在利玛窦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