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广宁前屯卫。
北风烈,前屯城城墙之上,一队队的士兵手里持着武器匆忙的来回穿插。
身着甲胄的阎应元站在城门楼的垛口处向外观望。
自除夕别离京城,他来到此地已将近两月,仍是有些不习惯北境的狂野。
宣辽总督黄得功坐镇山海关,而阎应元三人则自请驻守关外孤城前屯。
一开始黄得功是不同意的,毕竟三人是刘鸿渐所举荐,而前屯城又紧邻鞑子占领的宁远城,是边防第一线,双方如若开战,前屯城便首当其冲。
但阎应元对此嗤之以鼻,大丈夫报国何惜此身?
更何况他并不是没有打过仗,跟着刘鸿渐奔袭山西之时,临县防卫战中阎应元完美的防守指挥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阎应元据理力争,黄得功一个粗人,讲道理自然不是三人的对手,更何况人家是去帮他镇守最危险的地方。
不得已,黄得功任命阎应元为参将,陈明遇为游击,分给二人步卒六千驻防前屯,而冯敦厚由于更擅长处理后勤,被留在了山海关内协助黄得功。
一个多月来,阎应元二人带领着六千士兵把个小小的前屯城打理的井井有条。
年久失修的城墙残缺也已被修复,甚至阎应元还从山海关淘来四门佛郎机炮,也是聊胜于无。
关外孤城前屯,在六千军士整日的忙碌之下度过了最后一个月的宁静,直到今日清晨。
哨骑报,三日前建奴大军从沈yang开拨,距离前屯已不足两百里。
前屯城北城城门大开,从南边逶迤着弯弯曲曲的人群。
“老阎,中后所那边的百姓,再有一会儿便全部迁移到此城了!”陈明遇也是一身甲胄,风风火火的从城下爬上城墙。
大军来袭,把附近各所的百姓召集到前屯城避难便成了重中之重。
“拱辰辛苦了,中前所那边如何?”阎应元见是陈明遇,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一些。
此是二人第一次独立带兵,如今战事将近,不免有些压力过甚。
“中前所那边,两个时辰前便已通知到了山海关的黄总督,中前所的百姓将直接迁移到山海关内。”
虽已到了二月末,但不知为何北境依然冷冽的滴水成冰,陈明遇从角楼取过一壶烈酒,自顾自的饮了两口,递给阎应元说道。
“老阎,黄总督的意思是,前屯是小城,无力阻挡建奴大军,让我等尽快组织百姓撤离到关内!”陈明遇表情明显对黄得功有些不满。
前屯城是八年来大明唯一从建奴手中夺取的故土,还是出自他们的老上司安国候刘鸿渐。
如今建奴南下,直接把城池拱手让人,着实让人觉得心里憋屈。
“拱辰,你我是大明将官,当知军令不可违,黄大人也是顾惜我等性命,才下此令,他也有难言之隐啊!”阎应元叹了口气。
他在前屯忙活了一个多月,就是为了应对将来的战事,如今战事来了,反而要把往昔努力付之一炬,这让他也有点难以接受。
但他又深知,黄得功能下此令,也必然是冒着很大的压力,虽然军令是正确的。
跟他们二人一样,朝廷也知道前屯城的来之不易,不战而退黄总督势必又要遭到朝臣的攻讦。
但前屯城实在是如同鸡肋,城墙仅高十米,就是与相邻的宁远城比,也是差的太远了。
“我已通知全城百姓弃守前屯,一个时辰后所有人出发迁移到关内,百姓们先行,我等善后,拱辰你累了一上午也去歇会吧!”
阎应元拳头紧握,眼中充满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唉!我下去张罗了,城中只百姓都有一万多人了,得好一会儿忙活了。”陈明遇叹了口气决定放下心中的不满,毕竟城丢了可以再抢回来。
而命丢了,就没了。
陈明遇刚转身准备下去,阎应元眼神突的定格在了远方。
“敌袭!敌袭!”城下一个哨骑边奔袭边向着城墙上喊。
而站在城墙上的阎应元二人分明的看到哨骑身后不远,一队队的骑兵,仿若来自天际的黑线,向着前屯城压了过来。
消息有误!阎应元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惊骇。
按照此前估算,建奴大军最快也要到明日早上才能赶到前屯,但……
“关闭城门!”阎应元来不及多想,马上命令士兵关闭北城城门,从中后所迁移来的百姓堪堪躲入城中。
“来人!速去给黄总督传信,把此处情况报与黄都督!”
眼下想走也走不了了,没有马,如何跑得过突如其来的骑兵。
况且城中加上中后所迁移来的百姓,足足有一万四千人,只得通知黄得功,再另做打算。
城墙上瞬间忙乱了起来,无须阎应元大声呼喝,所有驻防的士兵们井然有序的端着弓弩守卫在各自的垛口。
在阎应元二人刚来的时候,这些土生土长的辽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