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应元的几句话就像平地一声惊雷,把在场的其他几人噎住了。
一直以来在千户所里,这三人都是顶梁柱般的存在。
阎应元为人比较活道,陈明遇则是刚正不阿,掌管着军营的刑罚,而冯敦厚人如其名,是个不怎么爱言语,但却是最受千户所少年爱戴的粮秣官。
平时三人在军营里皆是尽心尽责,更是从未听他们说过有有离开的念头。
而现在三个顶梁柱突然说要离开,还要去那个寒冷刺骨的边地,年轻些的祖仇清几人不知就里,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阎大哥为何突然离开,可是军营又有不开眼的小子惹您失望了?”
岳成泽年纪最轻,小时家里穷也没钱去识字,闲时总喜欢找冯敦厚请教问题,二人关系也是最好。
“小岳莫要乱语。”冯敦厚低着头,扭过脖子说到。
似乎他们三人也觉得难以启齿,或者说是有些愧疚,毕竟若没有刘鸿渐,他们也许还呆在江阴县城,当一个连品秩都没有的典史。
“决定了?”刘鸿渐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方,甚至连语气里也没有一丝惊讶。
“卑职三人……决定了!”阎应元的声音比之前略小,但是他的表情却仿佛更加坚定。
“那便好,明日我便去见黄总督,为尔等三人谋个差事。”刘鸿渐知道只要他不同意,这三人根本不可能离开。
但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它们的羽翼太鲜亮了,但它们飞走的时候,你心底里知道,把它们禁锢在一个地方是不公平的。
他们应该有更广阔的疆场,去展示他们的才能,而不是待在千户所这一亩三分地跟着一群少年瞎胡闹。
既然决定让他们离去,刘鸿渐自然也不会拉他们后腿儿,以三人的才能和往日的军功,加上他的举荐,到了辽东至少可以得到个游击甚至参将的军职。
“谢大人!大人知遇之恩,卑职没齿难忘!”三人皆是向着下跪拜谢。
侯爷如此干净利落的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让他们先是惊喜,而后又觉得更加愧疚。
毕竟像侯爷这般没有官架子,又体谅下属、爱兵如子的人,真是不多。
“不过……你们这般吃我的用我的,这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可不行,本候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刘鸿渐嘴角上扬,阴阴的道。
这……阎应元三人互相看了看,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今天若是老阎他们三个能站着出去,你们明天全部给本候去千户所吃板子!
来人,给老阎他们满上!”刘鸿渐指着常钰几人道。
还没说完,常钰便端起了酒壶走了过去,接着是祖仇清、王朗、刑山,还有眼角有些湿润的岳成泽,就连粗线条的牛大棒槌也跟了上去。
……
刘鸿渐闲坐于桌边,看着众人觥筹交错,遐想联翩。
这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出乎意料者更是比比皆是。
若真是将这三位后世鼎鼎大名的江阴三公,禁锢在他这个小小的千户所里,整日里包工头似的监督、张罗他的什么工厂、研究所。
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他们是英雄,有身为一个仁人志士全部的美德,他们应该去做想做之事。
英雄若无用武之地,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而辽东,那是个百战之地,多少先辈埋骨于此,想来他们三人也是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吧。
刘鸿渐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嘶——真辣!
“大人!怎么?后悔了?”
坐在角落的锦衣卫同知梁阳一直自斟自饮的喝着小酒,对刚才发生的事置若罔闻。
事实上若论悲欢离合,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梁阳不知比刘鸿渐的见识多了多少。
他提着一壶酒,坐到了刘鸿渐身边,给刘鸿渐倒上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没有,人各有志,怨不得人,本候只是觉得……他们走了,千户所那摊子事儿,谁给本候张罗?”刘鸿渐放下心里的思绪,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一直以来不论是锦衣卫,还是千户所、工地,亦或是山西的煤矿产业,他都是当的妥妥的甩手掌柜。
而且还甩的特别彻底,锦衣卫的老梁,千户所的老阎三人,山西的老顾和小顾。
除却有必要之事会来请示,即使身上这么多差事,但基本上刘鸿渐反而是最清闲的。
没事的时候除了去宫里凑凑热闹,混个脸熟,便是抽空去锦衣卫衙门里转转什么的,再者就是在家里抱着老婆睡懒觉。
“老梁,你说本候是不是太不地道了?”刘鸿渐端起酒杯跟梁阳碰了一下,龇牙咧嘴的喝了下去。
“大人莫要如此说,事必躬亲并非是好事,上位者,当知识人为要,知人善任者方是大才。
至于千户所那边,卑职以为,常大人便不错!”梁阳微眯着眼说道。
刘鸿渐不知道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