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秋就像失去了消息一般远离了苏文的生活,有时苏文主动走到一班门口,苦苦搜寻却总也寻不见她的身影。好不容易在食堂或校园的小路上遇见,苏文迫不及待想要把心中的疑惑问出,然而回答她的永远是好友避重就轻和漏洞百出的回答。
她在忙什么?为什么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小学相识,苏文和许乐秋成为他人眼中形影不离般的连体姐妹,而她们有什么秘密也从不对彼此保留永远和盘托出,因为她们是彼此人生中最好最重要的朋友,也将是陪伴彼此一生的唯一挚友。
“永远的”、“最好的”、“唯一的”之类的前缀加在“朋友”二字上太多,以至于苏文对彼此间“挚友”的关系深信不疑,太过笃定二人中的情谊。
她撇下自己,没有留下一句话便没了人影的时候,苏文也不是没有想过,也许自己之于对方而言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重要。从小到大把对方当作自己唯一挚友的人,从来都只是苏文而已。
曾经众人眼中的连体姐妹是从何时开始有了距离?曾经无忧无虑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笑容的女孩们,初中开始前忽然开窍一夜成熟了一般,她们不再没心没肺地笑和打闹,转而关注起学习成绩,开始担忧自己的未来。
对,就是学习成绩,苏文蓦地想到,小学六年级升初中那会,苏文和许乐秋第一次闹大分歧正是因为成绩。苏文怎么也会记得,小小的许乐秋稚嫩的脸上扬起倔强和受伤的表情,带着哭腔吼道:“为什么你成绩比我好?跟你比起来,我就什么都不是!”
“你为什么要和我比?你就那么希望我比你差么?”小小的苏文整颗心都受到了伤害,同样倔强地回应。
“我不要和别人比,我就是想超过你!”小学六年级,小小的许乐秋一把推开站在她身旁的苏文,留下一句仿佛积压了许久终于爆发出来的话语。
童年时代总是在不经意间猝然终结,突然得让人猝不及防。
当年的苏文怔怔地僵在原地,寒意从心底里喷薄而出,涌入神经的细枝末梢,使苏文在盛夏炎热的太阳底下也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很久很久以后,苏文才明白当时失望透骨的凉意叫做寒心。而那寒心源自于自己“最亲密的”友谊,一次吵架分离了原本连体婴儿般形影不离的姐妹,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是银河与星辰般遥远的隔阂与距离。
苏文已经忘却小学六年级第一次爆发隔阂的争吵之后,两人是如何重归于好。但她循着记忆断断续续的曲线,终于顺藤摸瓜找到了她与好友发生分歧的源头。
相识近十年,苏文最懂许乐秋的心情,许乐秋从小爱拿自己与苏文比较,如今靠着父亲的关系挤进了博德,许乐秋不光与苏文在学习上差距越来越大,面对身边高手如云的激烈竞争,就连曾经在初中校园稳居年级第一辉煌一时的苏文也苦不堪言,更何况在初中校园原本就居于普通班不高不低的她?
苏文一早便预料到许乐秋在摸底考试中垫底的排名,尽管她的成绩也处于班上垫底的边缘,而她与许乐秋终究有着无法抹去的天壤之别。年级排名86在班级里垫底,与年级排名接近1000在班级里垫底,其中的差别不言而喻。更何况博德中学向来有公开学生排名榜单的传统,稍有留心者便能注意到许乐秋与博德第一大尖子班格格不入的成绩。她,心里又会作何感想?
苏文不敢再细想下去,如果换作是苏文遭遇此种境地,恐怕她要比许乐秋更无法接受。
摸底考试后,苏文因预见了好友糟糕的境遇而忧心忡忡,却始终没有想到一个更好的方法安慰许乐秋。正因为懂乐秋心底敏感的自尊心,苏文不敢轻易触碰许乐秋心里悬着的那一根防线。
更何况,苏文清楚地知道,许乐秋从小便抱着“要超越她”的想法与她暗地里较真,更确切地说好友把她当作竞争的对手。想着小学六年级的那次争端,苏文段然不敢触碰许乐秋内心的敏感了。
“你最近怎么了?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我有点担心你。”苏文心里惴惴不安,决定还是先给许乐秋发去一条短信。简短的两句话,苏文写了又改,改了又删,终于确定好最后较为温和的版本。
“好啊,苏文,抓到你玩手机了!”
头顶忽然响起男生轻快明亮的声音,苏文如临大敌般大惊失色,连忙收起手机胡乱塞进书桌里,抬起头惊慌地张望。
女生睁大了眼睛,眼里还流露着恐惧与慌乱,像极了一只撞见狼群拼命逃窜的兔子。
“宋昱,你要吓死我是不是?我还以为是班主任呢!”女生瞪向嬉皮笑脸的男生。
男生对捉弄女生这种事好像总是乐此不疲。
“嗯?我怎么了?作为你们的班长大人,是不是应该严厉督促你们好好学习?”宋昱面朝着苏文坐回座位上,两手随意地搁在苏文桌上,把玩着女生的文具,看上去一副大人似的模样,语气里却充满了戏谑。
“是是是,班长你说的对!”苏文将几绺碎发绾到耳后,看着前座的班长大人无奈道,“今天不是星期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