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蔡府。
顾芸的丈夫蔡监与她成亲时,不过是个穷书生,考中举人后,平庸的天资让他在科举上屡屡受挫。
更何况帝都人才济济,举人的身份也拿不出手,最后是靠着顾以贤的关照,在某间私塾做了先生,待遇不错。
也因此,蔡府的大小事务都被顾芸捏在手里,即便蔡监在顾芸面前,也是直不起腰板。
主卧里。
“夫人。”
蔡监是个看着四十出头的白面书生,或许是平时日子过得不错,有些发福,但相貌还算端正。
只是他在面对顾芸时,行为举止有些畏畏缩缩,他道:“玉屏已经在柴房里面壁半天了,可以放她出来了吧?”
“半天就想出来?!”
顾芸眉毛一竖,发起了火:“老太太说了,不够三天,别想出来!那个死丫头,给我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我不打她就算好了!关几天怎么了?!也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以后记得带脑子做事!”
想到顾何氏那番冷嘲热讽的话,顾芸只觉得面上无光,把气都撒到了蔡玉屏跟蔡监身上。
蔡监一吓,缩了缩脖子,可一想到女儿求他的可怜模样,忍不住求情:“可玉屏身子弱,柴房又冷……”
“我都让人给她多送几床被子了,冷什么冷?!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一个孩子牵着鼻子走,出息!”
顾芸看着畏畏缩缩的丈夫,心里一阵不爽利,她指着蔡监骂道:“别人家的父亲都是给孩子做榜样,而你,看看你这副窝囊的样子!只会把玉屏带蠢!真是气死我了!我平时那么努力教育玉屏,你只会给我拖后腿!当初我怎么就眼瞎,看上你这种窝囊废……”
被顾芸指着鼻子骂,蔡监的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反驳。
等顾芸骂完了,他才丢下一句:“我去书房看书!”
转身走了。
“看书看书看书……就知道看书!”
顾芸啐了一口,“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穷举人!要不是我娘家帮忙,就凭你那点束脩,也想养家?”
蔡监听着那些讽刺,表情难看,他来到书房后,关上门,一巴掌拍在桌上,呼吸粗重。
“泼妇……真是泼妇!”
蔡监目露不甘,“这等粗鄙的女人,怎么能做我蔡监的妻子?!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抱怨着,嘀咕发着牢骚。
可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敢跟顾芸提起,可心里的怨气,一日比一日深……
……
柴房。
蔡玉屏一脚踢开下人送来的被子,对着柴堆发火,把摆好的柴火踢的七零八落。
“三天……竟然要我在这个又脏又臭的地方待三天!外祖母未免太狠心!”
蔡玉屏咬牙切齿,“我在赏花宴里不顾形象,还不是为了帮顾清欢?!真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吗!外祖母真是上了年纪,眼瞎看不到我的好心!罚顾灵仙就算了,竟然连我也不放过!气死我了!”
说着,蔡玉屏一脚踹开一根柴火。
“唉哟!”
下一瞬,她又一屁股蹲坐到地上,捂着脚,“疼死我了!”
蔡玉屏越想越气,“都怪顾灵仙!折腾出那么多妖蛾子!那个贱人!还有顾清欢……我都这么帮你了,竟然连句好话都不帮我说?白眼狼!”
她骂骂咧咧,在心里又记了顾灵仙与顾清欢一笔。
“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蔡玉屏咬牙切齿,尤其是顾灵仙,害她丢了那么大的脸!
等她出去后,一定要给顾灵仙一个教训!
……
第二日,早晨。
顾清欢洗漱后,知秋为她换上新衣,听雨给她梳头。
“小姐。”
听雨找着话,“奴婢听说院里来了个新丫鬟,叫阿秀。”
顾清欢嗯了一声,“已经来了?”
“真是您从大厨房要的丫鬟么?”听雨很惊讶,小姐怎么会对一个厨房洗碗的丫头感兴趣?
“人手不够,昨天顺口问了石夏,有没有好的人选。”
顾清欢淡淡道:“我连这种事都要跟你解释吗?”
听雨察觉到顾清欢的不耐,连忙道:“怎么会?只是……这种小事,小姐只要招呼一声,奴婢立刻就能给您找到好的人选呀!”
何必要找石夏那种闷葫芦?
顾清欢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我选的人不好?”
听雨一噎,慌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
顾清欢打断了她,“大清早跑来给我添堵!”
听雨立刻闭上嘴,讷讷不敢说话。
“下去吧。”顾清欢摆摆手。
“可是小姐,奴婢还没给您梳完……”听雨道。
“知秋给我梳头发就行。”
顾清欢斜睨她一眼,冷声道:“还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