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澜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双手交叉置于后颈,姿态随意的往身后的护栏靠了靠,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阮姑娘,或许大多数人都是如你这般想法,觉得王天赐死了或许会更好。甚至有人会觉得,那凶手是为临安的百姓们除了一害,官府不应该抓。
但,任何人都无权随意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哪怕这人恶贯满盈。一切,皆是应该交由官府处置。不然,这大邺朝的律法存在的意义为何?”
听了谢瑾澜的一席话,阮叶蓁顿时羞愧的垂下了脑袋:“是我心思狭隘了。你说得对,如若人人都是这般解决恩怨,那这世间怕是要乱套了。”
谢瑾澜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不过,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官商勾结不在少数。并不是所有的冤情呈交官府,都能得到一个公道。”
阮叶蓁愣愣的看着谢瑾澜,她不明白,前一刻还与她说要遵纪守法的人,下一刻为何会如此诋毁大邺朝的官员?
谢瑾澜突然的嗤笑声,让阮叶蓁陡然清醒:
“谢瑾澜,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只要当今圣上是个明君,没有被奸人蒙蔽了双眼。那这个世道就不会被奸人把持。公道或许会晚到,但却绝对不会缺席。”
谢瑾澜闻言,自嘲的摇了摇头:“不曾想我谢瑾澜见识了这么多的世面,竟是不如你一个深闺千金看的透彻。”
阮叶蓁瞬间双眼发亮的看着谢瑾澜:“所以,你这是在夸我吗?你这是在承认你自己不如我吗?是不是是不是……”
阮叶蓁这般近乎撒娇的模样,不知怎的就驱散了谢瑾澜心中的烦闷。
他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是。阮姑娘说的不错,确是我不如你。”
阮叶蓁闻言,眉眼微弯,笑得更开了。
突的,她想到了什么,颇为疑惑的看着谢瑾澜:“你此番来此,可是有要事要交托于我?”
说起正事,谢瑾澜神色不由得正了正:“我记得姑娘你曾经说过,任何人的声音在你听来皆是不同的味道,从无相同!可是如此?”
阮叶蓁轻轻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谢瑾澜微一沉吟,接着道:“我希望你近几日夜晚能够留意荷花池附近的动静。”
阮叶蓁双手交握,面上流露出几分犹豫:“一定要夜晚才行吗?”
谢瑾澜自是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不由得笑了:“阮姑娘,我为何会提出这般要求,想必你心知肚明。既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阮叶蓁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应下:“那我尽量吧。你晓得我是个什么情况,我不一定能够留意到。”
谢瑾澜表示理解:“这是自然。”
而后,一人一鬼相顾无言。
还是阮叶蓁先打破了沉默:“谢瑾澜,你还有事吗?”
谢瑾澜眉眼一挑,颇是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阮姑娘这是,赶我走?我以为姑娘很想我留下来呢。如此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说着,他就十分潇洒的从护栏上一跃而下,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作势要离去。
“哎,你等会儿!我几时说要你离开了!”
阮叶蓁面色一急,出言阻止的同时,瞬间飘到了谢瑾澜的面前。
迎上谢瑾澜那很是不正经的笑意,阮叶蓁又怎会不知自己被他戏耍了?顿时柳眉一竖:“谢瑾澜!”
谢瑾澜不痛不痒的应了一声,而后揉了揉耳朵调侃道:“姑娘,谢某人耳朵好使的很,你不必这般大声。姑娘有何吩咐?”
自小到大,阮叶蓁从未与人这般斗过嘴。此时此刻,又怎会是谢瑾澜的对手?
只见她面色涨得通红,狠狠的瞪着谢瑾澜:“你......你......你......”
半响,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最终,她十分泄气的垂下了脑袋:“谢瑾澜,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谢瑾澜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确实没用。”
这般实话实说的模样,惹得阮叶蓁抬眼再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说假话安慰我吗?”
谢瑾澜又重新坐回了护栏之上,斜睨了阮叶蓁一眼,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那你想听假话吗?”
阮叶蓁复又颓然的耷拉着肩:“不想。”
看着姿态肆意的谢瑾澜,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羡慕:
“谢瑾澜,为何你能活的这般潇洒,好似万事都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一般?我真心羡慕你。不像我,一遇事就不知如何是好......”
谢瑾澜闻言,神情微微一顿,随即自嘲一笑:
“如若有朝一日,你知晓了我曾经的经历,你定是不会再说出羡慕二字。”
迎上阮叶蓁不解的双眸,谢瑾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并无细说的打算。
谢瑾澜这般模样,让阮叶蓁陡然想起了什么,面上不由得闪过几分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