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帘之后,是狭窄幽深的长廊。
长廊的左边,是一个隔间,隔间里面,除了朝北的墙壁之上,挂着一个兽首,桌子上摆着一个神龛之外,其余的地方,除了光线比较幽暗,与部落里其他人的屋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高大而苍老的男人坐在矮小的木凳子之上,耳朵微动,静静地听着屋外的动静,昏暗的光线之中,他脸上的表情忽而复杂难明,忽而又归于平静,瞬息之间,竟经过了多次的变幻,只可惜房间之中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别的人,所以,根本没有人看到那精彩的一幕。
要知道,常人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做出如此丰富的表情变化,毕竟,他们脸上的肌肉发出动作的速度是有限的。
但是,那个活了三百多岁,看似苍老,身体之内却蕴含着似乎无穷无尽生命力的高大男子,却做到了,而且,是在无意识之中,随着内心情绪变化自然而然地做到的。
若是姜宁此刻在此,一定会觉得,历代的赤渊,对于眼前这个老者一贯秉承着十分敬重的态度,简直是再明智不过了。
若是他们心生觊觎,想要窥伺眼前这人的长生之秘,而不甘于让他只在族中做一个解民危难的巫医的话,那么,结果可能不会太过乐观。
很多时候,没有正常意义上的修为,并不代表就没有实力,而这位镰师,既然能够在两位赤渊族长相继寿终正寝之后,依旧活蹦乱跳地活在世界上,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那高大的老者静静地坐在木凳之上,只等那外头的子余离开了,自觉地关上了房门,这才缓步出来,左转拐入廊道之中。
老者轻轻地一挥手,黑暗的廊道一瞬之间就亮了起来。
廊道右侧的墙壁之上,每隔三步就会有一个骨头撘起来的烛台,那烛台之上,不见蜡烛,更不见有什么灯油之类的东西,但就是诡异地泛起了微微地蓝光,那蓝光在空无一物的烛台之上,凝结成了一个蓝色的蜡烛的光影,结合着那骨架拼接而成的底座,完美地将死亡,诡异还有美丽这三种元素融合在了一起,直叫看到的人,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老者沿着廊道缓步朝里走,不多时,就已经走到了房间的尽头。
巫医的房子,从外面来看,大约是三十步的纵深,而诡异的是,那老者,在屋内足足走了五十步,这才走到房间的尽头。
走到那里之后,老者生出一根手指,在自己身上挂着的鸡头的脖颈地下蹭出了一抹鲜血,紧接着,就在那房间尽头的墙壁之上用那鸡血画出了一个单调而简单的符文。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出了那老者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听得懂的咒语。
鸡血明明是红色的,符文亮起来之后却是与那些亮起的烛台一般无二的幽蓝色。
紧接着,那由红石垒砌起来的厚实墙壁,竟就那么在蓝光的掩映之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老者站在原地,望着那面似乎已经变为一个通往未知空间的通道的墙壁,浑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定定的在那个通道入口站了良久,之后,一步迈了进去。
另一边,牢房之中,子余已然去而复返。
只不过,这一次,他对于姜宁和冬寻的态度,可就没有之前那么听话友好了。
瘦骨嶙峋的面容之上,带着些许的玩味和狰狞,子余站在关押姜宁和冬寻的牢房外面,静静地看着二人,良久,一言未发。
姜宁背靠着墙壁,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至于冬寻,在得知这个家伙去而复返之后,对于他这个人就再也没有了兴趣,直接躺在地上干燥平整的茅草之上,背对着牢房另外一面的墙壁,静静地睡过去了。
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牢房之外,子余本想再质问二人一番,可是当他真的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姜宁那种玩味的表情,还有冬寻对于他丝毫不在意的态度,心中又不免犯起了嘀咕。
一来事关自己的性命,他不得不谨慎一些,即便是从极为信任的镰师那里得到了根本没有中毒的结论,他还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二来嘛,若是姜宁和冬寻真的没有握住他的一丝把柄,仅仅只是靠着那一粒假药来蒙骗于他,眼下,对于他的态度,就不可能真的这般无所谓。
一来二去的,倒是把子余自己给弄糊涂了。
好在他终究还是有一点决断力的,既然决定要弄清楚自己身上究竟是否中毒,不管镰师的判断是否正确,就都一定要来牢房这边与姜宁他们‘翻一次脸’。
归根结底,这个子余也不是一个笨人,相反的,他十分懂得什么叫做审时度势。
在赤渊部落外围的森林之中,他落入了姜宁和冬寻的圈套之中,生死不由自己掌控,又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他一路上都表现的十分乖巧,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姜宁和冬寻不高兴,直接就把他给干掉了。
但是,等到三人真的来到了赤渊部落之中后,他就有了一定的筹码和资本,可以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之下和姜宁他们两个讲一讲条件,甚至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