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板车停靠在路边小公园里,舅甥俩坐在花坛边抽烟聊天。
“舅,你这一车鸡鸭是怎么回事啊?”程鹏盯着那一车笼子问。
舅舅叹口气:“哎!说起这事儿我就烦心……”
原来,程鹏的舅舅年前偶然间遇到一个以前一起打工的同事。那人也是农村人,曾经穷得叮当响。可那次遇到时,舅舅却发现他穿的西装革履,还开着一台小汽车。
“我养鸡发家啦,这年头就得搞副业,你也去弄点鸡苗、鸭苗养养嘛。公司提供优质鸡苗,还负责回购,绝对保本。”
就这么,舅舅给他忽悠得头脑一热,借贷了一万多元,又拿出多年打工存的老底儿,一共四万多,弄了个养殖场。
“哎!你那大表哥,眼瞅着就奔三十了,我想该给他娶个媳妇了……谁想到啊,钱没赚到,还赔了本。”舅舅说起这些,就是一把伤心老泪。
程鹏看看那一车鸡鸭,都挺肥壮的,禁不住好奇地问:“舅,你这些不都挺好的么?怎么会赔本呢?”
“卖不掉啊!那公司不知怎么,关门了。前一阵子,我还跟他们门市的经理打过电话呢!”舅舅一拍大腿,后悔不迭地说,“我就拉着鸡鸭进城来卖,结果卖不掉啊。”
程鹏一听,也跟着揪心起来。他是农村娃,知道这些家禽是经不住折腾的。尤其是现在天气渐热,很容易生病或者热死。
舅舅家虽然家境比他们家好一点,可也好不到哪去。家里有三个孩子,都是男孩。这年头三个儿子娶媳妇,能把老家给愁死,尤其是在农村。高额的彩礼之外,还要车甚至房。这不,他表哥都二十八了,还没个媳妇。
程鹏抓抓头皮:“舅,你拉着板车满街逛也不是办法啊。”
“哎,来一趟县城不容易。对了大鹏,我早听你妈说你在城里打工呢,怎么样啊?”舅舅拍了拍外甥肩膀,打量着这身红色的制服。
程鹏道:“就那样吧,饿不死,等我干完这两三个月就回家去了。舅,你啥时候回家啊?”
“这一车鸡鸭不卖掉我不能回啊,打算去那边的家禽市场看看,有没有老板收我的鸡鸭。”舅舅说。
“哦。”程鹏点点头,“那行,你走之前给我打个电话。”
两人又攀谈几句,各自忙碌去了。
程鹏这一整天,心都挂念在舅舅身上。下午收工的时候,他还特地给舅舅打了电话,问他情况。
“你别担心我,我就在菜市场旁边的小旅馆里住下了。明儿一早,再去家禽市场看看。”舅舅在电话里说着宽心的话,“我琢磨着,我养的那么用心,应该卖得出去。就是你外婆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舅妈早年病逝,表姐表哥们又在外头打工,家里常年就只有舅舅和外婆相依为命。想到八十岁的外婆,程鹏心里好一阵难过,他喉咙一梗,脑子一热,道:“舅,要么这样,你把鸡鸭留下,我买了。我这里刚发了点工资,有四千多呢,你先拿上回家去。”
舅舅一听,喜出望外,但马上又很担心地说:“那不成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县城打工,也没个安生的住处,我咋能让你负担这么重哇?”
今天这一车鸡鸭,也就百来只,家里还有很多,这也是舅舅主要担忧的地方。
程鹏道:“舅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这就过去给你送钱。你家里那些鸡鸭,我也都要了,你回去帮我好好养着,咱俩的帐,等我打工回去了咱们再慢慢算。”
舅舅忙答应着。
程鹏回到别墅,胡乱洗了个澡,饭也没吃,就往外冲。迎头碰上万芸瑾背着包下班回来,俩人差一点就撞一起去。
万芸瑾眉头一皱,不满地嘀咕着:“冒失鬼,背后有狼追嘛?”
程鹏牙花子一嘬,禁不住想起那晚被所谓的高大少找人揍的事儿。虽然那帮窝囊废没能难为得了他,但是这个结算是在程鹏心里打下了。
他眼一横:“万大小姐啊,我屁股后没狼追,但没准有狼追你喲。等我空了,再跟你好好算账。”
说完就冲出门去,踩着与这个小区完全不相称的电瓶车,向舅舅住处狂奔。
万芸瑾听他话里有话的意思,禁不住又好奇又生气,盯着他的背影暗道:“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张狂啦!”
她秀丽的脸蛋上,因怒气而泛红,犹如熟透的苹果,引人遐思。
程鹏的电车飞驰在马路上,没多久就到了舅舅住的小旅馆。那一片是棚户区,恰巧和刘师傅的武馆在一个区域。程鹏打算,和舅舅谈完,就直接去武馆训练了。
舅舅站在巷子口等他,身边还是那辆臭烘烘的平板车。
程鹏噶地捏紧刹车,在他跟前停下:“舅,这是四千块,你先拿上。余下的,等我回家去再说。”
“哎、哎!”舅舅颤着手接过钱,四千块,绰绰有余。
“明天你赶紧回去吧,这里的事儿你就甭管了。”程鹏道。
“那你有门路哇?”舅舅不放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