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己之力,荡平这座营地,救了他们这些人,若是改了主意,转而想要杀戮作乐,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忐忑不安地转过身,他们惶恐不安地看着方然,手在身上已经残破的衣衫上蹭蹭,擦了擦因为紧张,沁出手心的汗。
方然见此情形,不由得叹了口气,指了指营地的一个角落,说道:“周围的聚落,被毁得差不多了。一路下去,可能找不到吃的。这座营地的粮仓就在这个方向,你们可以取一些带着。”
“是……谢谢恩公……”
“不用谢我……能活下来,谢你们自己吧。”方然转身欲走,又想起来什么,接着问道,“对了,有人知道,这周围,哪里还有和这里类似的天雷门营地吗?”
方然问这话,纯属随口一问。
平日里,这些罪民们,躲天雷门尚且嫌避之不及,指望从他们身上挖到更多天雷门的情报,实在是有点勉强他们了。
只不过,这种仓皇躲避之下,若是无头苍蝇一般,早晚也得撞到天雷门的天罗地网之中去。
能逃窜到现在,多少也是知道些风吹草动的。
方然本没有抱多少希望,没想到,人群之中,还真有人颤声说道:“从这里,往东五十里,好像……也有一座营地……”
又有人小心搭腔道:“还有……北边再走五十里……不对,一百里!一百里,还有这种营地……先前的狼牙沟,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被杀的杀掳的掳了,听说,就是那里的人动的手!”
“对对,我也听说了……男人被抓走,炼血傀儡,女人,也都被糟蹋了……孩子……哎!”这个声音的主人,叹了一口气,重重地在地上跺了跺脚,脸上全是痛惜之情。
“是啊……那可都是些孩子!有的连月子都没出啊!”
方然听到这里,握了握拳头。
即便他没有刻意将怒意散发出来,但是,以他的境界,怒意自然扰动周围灵力,产生一些细碎灵暴。
虽不致命,但是也足够惊吓到这群劫后余生的人。
“恩公……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听说有真正的大人物坐镇!”
方然猛然间抬头。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满面憔悴,紧紧抱着怀中还在小声啜泣的孩子,壮着胆子,看向方然。
与她的外表不相符的是,她的声音坚定而沉稳,而她的目光,则闪动着近乎疯狂的决绝。
这种人,心中必然怀着极大的仇恨。
“在哪里?”方然问道。
“往西北七十三里,有一处石峰。石峰顶上,传闻每隔一段时间,天雷门都会来一位掌旗使巡查,带人收走这段日子荒野上的收成……灵石,矿产,还有……”这个女子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还有年纪刚好的少女……算算日子,这几天,就会有掌旗使来。”
方然愣了愣,脱口道:“少女?”
“不错……他们把这些少女,卖进贸城……我的大女儿,就是被他们给……被他们给……”说着,这名女子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低声啜泣了好一阵,才又平复了心态,继续说道:“巡查的掌旗使,三个月一来,停留大概五六天的样子……这一次来,快则就在这几日,慢,时间也错不过十来天。”
言毕,她还是那样决绝地看着方然,眼底,却隐藏着一丝哀求。
方然点点头。
掌旗使,天雷门除开两位统领之外,堪称战力至强的四人。执掌各方事务,如若分疆王爵!
在这一片荒野之上,掌旗使的权柄,甚至还要比许多王侯,更大一些。
毕竟,他们背后,是已经有了四步修为,仙凡殊途的两位统领!
击杀呼灼海,只是方然挑衅激怒天雷门的第一步。
而若是能够顺势再击杀一位掌旗使,便相当于一座四平八稳的屋子,被生生卸掉了一根支柱。
倾塌,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而这位掌旗使,还负责将一方的收成带回天雷门。那么,他若是死了,这损失,可大了去了。
方然着实没想到,随口一问,竟然还能问到这种情报。
看着方然若有所思的样子,静候在原地的人群中,有人小心问道:“恩公,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是没了,我们……能走了吗?”
此刻是夜晚,正是渊默之野上,灵力相对平和的时期。
加上这一片营地,本就营建在算得上绿洲的地方,所以,才能在不依靠断离符残片的前提下,趁夜离去,寻一个栖身之所。
这一点,是任何一个罪民,都铭刻在心的常识。
若是拖到了白天,到那个时候,灵暴重新肆虐,他们这一群人,瘦骨嶙峋,又毫无护身之力,怎么可能从荒野上幸存?
眼见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他们这才小心问方然。
“去吧。”方然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由离去。
而他自己,却在这一片火场之中,静静伫立着,调整着呼吸。
距离掌旗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