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盐清了清嗓子,夫人丫鬟们尽皆向他望来。
宗盐对老夫人行礼道:“太夫人莫要悲伤,其实,您要哭的不是老太爷,应该是祝氏才对。”
夫人拭去泪痕,轻声道:“宗盐,你这是何意?”
宗盐笑道:“太夫人,这是天意。我近日修习了一道追魂的法术,刚有所成,恰巧得遇老太爷昏睡不醒,您说这算不算天意?”
“追魂之术?”
那仆人道:“太夫人,就是能起死回生的法子。”
太夫人大惊,而后大喜,继而又喜极而泣道:“老爷,这真是你的造化啊,连老天都舍不得你抛下我!”又连忙招手道:“快快快,宗盐啊,不!”再试问:“我该称你为……神巫?”
“在主家面前,宗盐永远是宗盐。”
“老爷,你听见了吗?宗盐不计前嫌,都说了我不会看错,若非你固执,他又怎会扫了这么多年的街?哎——”老夫又边哭边道:“可惜了的,好几年啊,人这辈子有几个好几年啊。”也不知她哭的是老爷,还是宗盐浪费的光阴。
宗盐道:“太夫人言重了,其实老爷也是在意宗氏声名。宗氏名存,则祝氏兴旺。这是我们两家的祖训啊。”宗盐伸手道:“请太夫人令人回避,神力不近阴体,宗盐唯恐伤了太夫人的神魂。”
“那是自然,那便烦劳宗盐你了。”说着,太夫人扶着两个丫鬟便出了门去,众人尾随。
连蓬若夫人都已出去,他却见那仆人还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宗盐不解道:“你为何还不离去?”
“听您使唤啊,您刚不是说……不近阴体吗?”
“走走走!”宗盐可没对太夫人那般好脸色,况且此刻他都快急火攻心了。之于宗氏,若祝氏没落,尚有曹氏、宛氏,还有其它的什么赵钱孙李氏,可宗氏这么多年的清誉所依靠的便是与祝氏的互相扶持。他对其他氏族……可没什么信心。他不耐烦道:“你身上的脂粉气太重!”
那仆人未敢多言,只是对着老爷鞠了一躬,便垂首退了出去。
心里有鬼!宗盐暗骂着,俯身将祝云扶起,端坐其后,掌间元力涌动,循着祝云的经脉游走。片刻之后,他不免暗暗称奇,老太爷的经脉顺畅,这便是摩萨的手段,可延长凡人寿元却无需修行。只是那些元力看似不存,实则散于全身的血肉之中。如此才避开了修行者的神识,造成了元力尽失、凡身死亡的假象。
断定修行者是否身死,要看其魂体是否散了。虽说祝云的魂体未散,可魂力却一点点的在散去,待魂力散尽,他会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凡人,或是魂身消散而死。
看着渐渐透明的魂体,宗盐叹道:“老太爷这又是何苦?若是归去能换来祝氏和宗氏的兴盛,我宗盐宁愿选择一死了之。对我魔人来说,死并不算什么。若死得值,死也就死了。可您看看如今的魔族,祝氏势微,没了祝氏,魔族便难以平静。无论宗氏还是祝氏,族人在看谁?还不是老太爷您。您若真将魂力散尽,我宗盐也就不费这个事儿了,可您偏偏又在自欺其人!醒来吧,老太爷……”
宗盐调动魂力包裹住祝云的魂体,又道:“也许,公主离开,您是赞成的。可您或许不知,公主若是那么离开,她将迎来怎样的凶险!一来,公主会迎来无止尽的追杀;二来,想想那时的魔族,摩萨王早已不在。离开王上庇护,祝氏商路能否保全还真难说;到那时,若遇异族相扰,无主之地将会纷争四起,您这个虚怕是归得也难以安宁。”
见祝云一动不动,魂力也没有停止溃散,宗盐道:“您说过,王上一人强大,可威慑百族;魔族整体强大,方能令百族折服。那不是您所希望看到的我魔族的中兴盛世吗?”
宗盐以更加浑厚的元力灌入祝云的体内,祝云仍不为所动,急道:“想想十年前,那些被玄魔殿送去冥族的弟子吧,三十二位年轻弟子啊,也是三十二位生死境,就那么死在了异族他乡。当然了,这也不怪人家,谁叫咱的生死竟连人家人间境都敌不过?死于被挑战……也算死得其所吧。”
宗盐越说越沮丧,气恼道:“也对,老太爷死了,倒落得轻松。罢了,便让宗盐助老太爷一臂之力吧。”说着,那些魂力瞬间凝成一阵,便要抹杀祝云的魂体。
便在此时,祝云的身体剧烈抖动,片刻之后,祝云终于开口道:“你敢!”祝云突地睁开了眼,猛然转头,怒视宗盐。
宗盐却面不改色,继而笑道:“老太爷,您可醒了!”
“哼!我不醒,难道你真敢忤逆不成!”
“瞧家主说的,老奴岂敢。只是老奴境界低微,才想出这么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祝云回过头去,面现无奈道:“本来好好的,让你这么一搅合,死也死不成。还不知道外边给折腾成什么样儿。”
宗盐腹诽,你本来就没想死!“只要老爷没事便好,外面的事儿,由着他们折腾。以后啊,老爷千万别遇事就想不开,我在人族时可是听说,这假死和真死没多大区别。”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