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心道,按往常,王上知我所忧,必会为我请除障碍。可是,他离去之后呢?
那冥鬼咒三族,若有一方觊觎这片冰封之地,魔族将无力抗衡。眼前来看,魔族实力为重中之重,王座次之。神女不在,神女之位还在。如今的魔族,没人能取而代之。如此一来,魔族内部会安定,便是有外敌也能勉强应对。
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与琴筠。“此行路途遥远,身在异国他乡,身边总要有个可信之人才好。公主可有相熟之人?”
琴筠脱口道:“华樱姐!”
祝云怔了怔,他没料到公主应的如此痛快,更没想到华樱竟与公主走得如此之近。
“华樱……是个直率性子,老夫怕她冲撞了公主。”
“不会,和华樱姐在一起,琴筠才知道自己是谁。”
祝云心说,你不是公主吗?还能是谁。再想想那个不省心的三女儿,若将她留在玄魔城,说不准哪天给祝家捅出个什么大娄子。“若是公主觉得华樱适合,便让她与你同去吧。”对三儿来说,这算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身在人地,经历世事打磨,想必性子也能平和几分。
“此次前来,琴筠还有一事问亲师,那些百族生灵真的没危险吗?”
“只要摩萨王不知情,危险是不会有的。我会安排好,找到好的时机通知各族强者来认领。尽管有些强者要随王上同去,可神境的随从总要留下来,等到过了破界之日,他们便会随其族人归族。公主莫要再为此事分心,临行前该准备的便通知三儿,她会安排妥当。”以百族年轻生灵破解魔地的苦寒,这在祝云的眼中无异于欺天之举,他是崇尚圣人之道的,在这一点上,也只有女圣人秋慕雪能和他谈得来。更何况,魔族因此与百族所积下的旧怨过于深重,那些孩子归了族,失去王上守护的魔地也能少些压力。
“还好有亲师操心,不然琴筠真要手忙脚乱了。”
“有些事,不必亲力亲为,交给随从去做便好。”说着,祝云起身,郑重给琴筠行了个君臣之礼,面色一正,却惭愧道:“祝云无能,不能护公主登临神位,老臣罪该万死!”说着,便伏身于地。
见亲师行大礼,琴筠紧张道:“亲师快起身,您虽为亲师,陪伴琴筠的时间却比爹娘还要多,怎可行如此大礼?亲师放心,琴筠一定会强大起来,不负亲师所望,登上王位,让魔族不再有内忧外患,真正成为百族之首!”
祝云心说,还是年幼啊,能说出这番豪言壮语,却不知前路艰险,是千年还是万年亦或是千万年?就算他祝云重生千百次,以魔族如今的景象,能否实现还未可知。
虽这般感叹,但还是起身,反背双手,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嗯,请问公主,何为强大?”
琴筠起身,轻拂衣襟,回道:“强是力量,力可聚天地之力。立于百族之间,心中无敌方可无敌于天下;量为纳,纳则通。纳百族之长,蕴融灵之神意,神思通达,念意通达、方为天下至灵;量度寰宇心有乾坤,量度微末丝忽可见,故度已者方可度人,知人者才能自知,天地间幻象万千,或术之高低、或眼界大小、或事之缓急、或情之轻重,万象种种,便为至灵之量,有力有量,才是真正的强大……哦——”琴筠停了下来,疑惑道:“亲师还没告诉我,这句又出自何处?”
“是老夫的一番解语,语出一句圣人言,力可通天,无量难成。”
“是哪位圣人说的?”
“自然是一位人族圣人,至于是哪一位……老夫也不知。只是,这句圣人言据说是因王上而起。”
“竟有这样的事,难道是圣人想教训父王?”
祝云点头道:“是啊,有人说是那位圣人在嘲笑王上有力无量,老夫却以为说得极好。所处位置不同,看到的自然也不同。圣人非王上,自然不解王上心意;王上也非圣人,王上之量,可容四海,纳百川,自然也无需在意。”
“父王真的如那圣人所说……有力无量?”
祝云摇头道:“自精灵族碧落王以来,方才有了百族商道,且一直为精灵族所控。王上为族群考虑,为了能共享一条商道,免不得与那些暗夜精灵生些争执,此事本无对错。一切,都是因为站的位置不同罢了。”
祝云不想再说下去,摩萨与精灵王碧落的两王之争,最终以摩萨的落败而告终。此事,便是在殿中知情者也不过三两人。大祭司以为,王上落败,是因为王上将黑暗平衡看得极重,而要维持天下和平,最关键还是要看精灵族。
按大祭司的意思,王上是让着碧落,觉得赢了了一个女精灵也不光彩。可大祭司却忘了,自己也是女人。
祝云难以忘记,王上集结从神与碧落一战后,便躲在后殿中将养,那一养便是十数年,伤得必定极重。自那以后,王上再不提商道之事,便是龙族以龙纹符令示强,也未能激怒王上,而且,王上还热心接待了那个境界低微的龙族使者,言谈之中,似有谄媚之意。
也是从那时起,祝氏便拥有了那枚符纹令牌。用了符纹令便意味着向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