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默继续道:“勤于思是好事,可令头脑变得灵光。做得来未见得做得好,老朽只要尽力,也便心安了;做得好是一回事,好事也可能变坏事,所以要慎做。但只要做了,便能令天下凡人都知道,在圣地有这样一处无视凡人和修行者身份的宗门。”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直以来,修行之门只对修行者开放,而凡人却只能望而生畏,敬而远之。久而久之,凡人和修行者之间难免会生出嫌隙。而修行者的一切用度又不离开凡人,有背景的家族供应,没背景的只得欺压良善,这有悖于道心不死说,更与圣人观念相背。所以,无风之门是鼎善之门,善行天下,自此而始。”
“啊?要真是那样,将置五峰于何地?其它宗门又该怎么看我们?这岂不是比小师叔闹的乱子还大?”
“说的不错。不过,等到圣地察觉的时候,一切都迟了。那时的修行者会成为世间力量的一部分,我只担心,会激起更大的矛盾。”
“这……我想宗爷爷不必担心,我师父说了,一切都听您的。”苏荷跳到台阶上,问道:“爷爷,要不要进去瞧瞧?”
宗默点头,随苏荷步入酒楼大堂之中。他放眼望去,没有奇木雕梁,更无宝墨陈香,完全未显出一个贵字。全部装饰和桌椅朴拙无华,但漆黑的木桌椅却吸引了宗默的注意。他看了一眼苏荷道:“这酒楼花了多少元石盘下来的?”
“噢,原来要价很高的,作价四十万。后来听说我是无风山的,便少要了五成,说是二十万。随我来的外门弟子又提了小师叔的名字,结果人家只要了五万元石,拿了元石慌慌张张的就跑了。嗯,那人很奇怪,到现在我还怀疑他不是这儿的老板呢。”
“五万元石?”宗默难以置信地苦笑道:“五万元石倒是能买几套桌椅。丫头你说,华年留下的算什么名声?”
“当然是美名,在圣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外门弟子只要提一句小师叔的名字,在圣地就没人敢欺负。”
宗默忽然想起午前在树林间,苏荷一人对战一群人的事。心中暗想,看来无风门弟子都受到了华年的影响,都好斗、性子都野。
苏荷摸着桌椅问道:“宗爷爷,这个桌椅真值那么多元石?”
宗默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人家要元石四十万,这也只是惧怕某些小山门罢了,在成本之上还要折五成。”
“呃——”苏荷面现苦色道:“这可麻烦了!”
宗默不解:“占了便宜,这是好事……”
“哪有那么好,占人一成便宜要受八十戒棍,可眼下,让人家折了本,我会被打死的!”
宗默恍然,原来无风门也是有规矩的。“那么,你可以说是你小师叔做的。”
“说谎会被打死的!”
宗默笑道:“左右都是死嘛。不过,要是怕死,就想个补救的法子。”
“是啊,找到原来的老板,把元石还给他。”
“只怕那老板唯恐避之不及,早拿着元石离开了圣地,到何处去寻。”
“那怎么办?”苏荷忽然面现惊喜之色,盯着宗默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
“有好主意了?”
“我哪里有,我没有,宗爷爷有啊。”
宗默无奈道:“我也没主意。既然那老板已经不在,我们也不便去寻他,便将酒楼一层改为平价酒水,名为善酒,二楼为议价酒水,名为月酒。议价可视酒客所出元石多寡而定酒水的品质。如此一来,质优价平、童叟无欺且又无视身份,生意很快便会好起来,名声也会打出去。若那位老板依旧做酒楼生意,自不会无视月善二字。”
“好好好,这样也算将我们占的便宜让了出去,还是宗爷爷办法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黑榙木现在可不多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知有几人识得。”宗默连连叹息着举步抬阶而上,苏荷尾随。
一弟子同几个正在打扫的弟子交待着什么,见宗默走上楼来,上前抱拳见礼,高声喝道:“无风外门弟子幽由,见过宗前辈!”
“那么大声干嘛?”苏荷训斥道:“是不是在山上没喊够!”
那弟子依旧高声喝道:“七师叔曾说过,不入内门不得拜师!还说,我们为何入不了内门,那是因为嗓门儿不够大!不大!内门的各位师父就听不见!只有吵得他们不得安生,我们才可能有师父!”
苏荷气得瞪了那幽由一眼,又恐他继续吼叫才没敢出言训斥,便再不理他。转头之时正撞见打扫房间的几个弟子向此处探头探脑,她又朝他们瞪了一眼,见他们缩回头去,才向宗默望来。
宗默揉了揉太阳穴对幽由道:“咱还是小点声儿好好说话,再喊,你会要了我的老命,我死了,你七师叔会要了你的命。你要明白,我这是在教你什么是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我好,你也好。”
那幽由愣了半晌,张着嘴巴点了点头。
宗默知道年轻人都嫌弃老人啰嗦,心中暗想,你震得我脑仁儿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