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仇将门掀开一道缝向外瞅去,天边微微擦亮,雨势小上几分,其他一如既往的岑寂。在往四下里扫了几眼,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这才转身回到红木桌前坐下。
身上浓重的湿气使他十分不舒服,在疾风骤雨中穿行,哪怕是有蓑衣斗笠的庇护,但依旧不可能滴水不濡。霍杰身上虽然也是这样的情况,但他全神贯注运功至此时,体表发热,早已把衣服的水分烘的七七八八。
揪扯衣物试图宽松些的夜无仇正伤神间,蓦地听见一声**。他登时面露喜色转过头,开阳国将军已经醒转过来。
“这是……”将军一睁眼看见夜无仇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了什么,扶着脑袋向周遭转了转问道。
“我们将你带回到我们的营地里。”夜无仇这样说着,便叫醒修炼中的霍杰。
“出山谷了?”将军慢吞吞试图做起来,可他身上的伤一阵牵扯着实挑战着他对疼痛的忍耐力,他的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夜无仇连忙双手拖住他的后背将其缓缓再度恢复平躺的姿势。
将军是随口一问无心之举,可夜无仇却受惊不小,这个问题好巧不巧堪堪问到夜无仇的心虚处。犹豫一下,夜无仇道:“在山谷口,没有出山谷。”
“啊。啊?没出山谷!”将军登时惊惧而起,伤口的拉扯顿时让他的脸色有些狰狞,“妈的,肋骨断了。”将军咒骂道。
“将军不必担心,虽说是我一时疏忽可此时已无虞,一整夜即将过去亡灵要是向这个方向而来他们早就来了。”夜无仇语气充满歉意。
将军瞪着夜无仇有一会,紫猪肝般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多年来久居上位积攒的威势也收敛,夜无仇不禁松了口气。
“咳咳。”霍杰在一旁也听出个所以然,他们的疏忽确实是在玩火,幸得运气所至不然尸骨无存,也不怪人家将军脸色不好。
“二位小兄弟,我慕容沉疴幸得识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慕容将军客气了。”
“当时你们在那里干什么。”慕容沉疴半眯着眼睛,疼痛把他折磨的够呛。
夜无仇将事情的原委推述一遍,当他讲清楚他们的队伍只是来自露水镇的两家小镖局的结合体,慕容沉疴明显松了口气。
“慕容将军,眼下首要任务是将伤势治愈,先不要想太多,先看看我们有什么能帮上您的。”霍杰插嘴道。
慕容沉疴沉吟不语,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道:“经脉瘀塞,运气不通,体内更是若朽木之轴难堪大用。外伤好愈可这内伤……”
“如何?”
慕容沉疴面色黯淡下来:“需要很长时间的疗养恢复。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能活命逃脱是不幸中的大幸。亡灵,怎么会出现了呢。”
“原本只是从书卷上了解亡灵,没想到真的可以一睹真容!”
“两位小友,此事事关重大,可否护我至开阳国都城,待我禀明吾王,以期定夺。”慕容沉疴眼中流露出恳求。
“开阳国都城?那是哪?”夜无仇略显为难。
“暹南就是开阳国的都城。啊,说暹南你们可能不是很了解,锦罗城你们总听说过吧?”
“锦罗城?”夜无仇对这三个字很陌生,但一旁的霍杰则表示他对此很熟悉。“锦罗城,开阳国的第一大城市,城墙百雉,堞垛林立,占地极广,气势恢宏,我儿时去过一次那里,至今不能磨灭在当时它给我的震撼。但它与所谓暹南有何关联?”霍杰侃侃而谈,接着问道。
“暹南就坐落在锦罗城旁边,相距不逾百里,从宏观角度看暹南不及锦罗城五分之一,但正因此从人员流通上避免了诸多可能性。拨重兵守险地,这是一项妥善的举措。再者,二者守望相
助,互为犄角,分摊压力的同时大大提升防御力,不得不说是很高明的一着棋。”慕容沉疴解释道。
“地图呢?”夜无仇取出地图刚欲摊开,却听到霍杰说道:“并非南辕北辙兄弟,我们只是顺道而为。”
夜无仇看着慕容沉疴,撇嘴点了点头,道来两个字“可以”。
“但是在这之前,以您当世高手的自觉,想想怎样能尽快恢复行动能力吧。”夜无仇道。
慕容沉疴轻轻咳唾一口带血沫子的痰,费力的在纸写下数行大字,说道:“麻烦了,我需要这些药材,如何炼制我会口授你们。”
夜无仇低头一看,尽是些寻常草药,心知慕容沉疴知道条件有限刻意降低要求,而他所说的口授无外乎将炼制方法巨细无遗地教于他们,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救下慕容沉疴所得回报的开始。
接近晌午时分,雨势终于止息。天空放晴,云消雨霁,这场充斥着莫名其妙的绝不常见的暴风雨终于席卷而空,只余一地泥泞和摧残的树干拓印了它的痕迹。
押镖队伍在这天公突如其来的震慑下略显惶惶不安,拔钉启卯,再度跋山涉水出发了。慕容沉疴藏在姑娘们的马车里,马车里的小药炉殷殷散发着药香,外面的人闻着虽觉奇怪,却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