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伯伯,待我与家父告别,便下山。”苏明的性子天生带着一股果敢劲,决定的事情牛都拉不回。
“嗯,明日来我书房,我赠予你些护身的物件。”云中歌点了点头道。
“那就多谢云伯伯了。”
杳冥的上苍倒翻靛蓝的笔墨,在芸芸众生的头顶泼洒下深浅不一颇具层次的晕染画,既具国风的留白余韵,亦有西方的细腻颜色,呈现出一张沉着冷静且亦迷亦幻般的画卷。
长话分两头,婵娟照两端。两地无眠枕清霜,共看明月皆如此,此时此刻两处人有着不同的氛围。
霍杰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奇怪的神色。他的两边,夜无仇倒算坦然,可霍灵畅就羞窘地要找个旮旯猫着了。
“无仇,灵畅怎么了?”霍杰摸了摸霍灵畅的额头,也不烧啊?
身为旁观者且同为女儿家的云小婵自然心如明镜,她怀着年轻男女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心思,嬉笑道:“谁家少女不怀春啊?”说完,又向夜无仇抛了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夜无仇登时若吃黄莲,哑口无言,只得一本正经地卡巴眼睛清了清嗓。
这样的局面在接下来的好些时日都是司空见惯的事,霍杰身为兄长也是逐渐悟到了某些存在自己妹妹身上微妙的改变,这种改变称得上热情、真挚、炽烈、付出、索取的结合体,这种杂糅的情感与云小婵的差不离,所以霍杰随即便是不可避免的对夜无仇另眼相看。
夜无仇则表示对好兄弟的异样眼光与周遭人的戏谑调笑很头疼,原本一件心猿意马郎情妾意的美事,如此一整倒显得是自己偷了人家的妹妹似的。
当然,这仅仅是他的腹诽罢了,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霍杰迟早有一天会找他谈一谈这些风流账,无论是出于兄弟的男人间的义气相助,还是出于兄妹间的亲情与守护。
有时候夜无仇自己也会掐指细数这些年的经历,在童年的流浪街头的岁月,倒是有一个长得黑黝黝的小女孩成为与自己相濡以沫守望相助的玩伴与挚友,可童言无忌,这么多年的分别是否会改变一个人是没谱的事。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初心如故,他的心中一直将那个小女孩放置在最柔软的地方,这些年精心照料早已使之生根发芽葳蕤若庭盖——这是他之所以相信世间还有爱与真诚的源泉。
有人说性本善,有人说性本恶,又有人说性本无属之物可善可恶。无论哪种说法,毋庸置疑便是一个如此的事物总有使之如此的侵透者,自生而起至死方歇,一生的思想情感就是生命的斜阳里的那一抹醒目却在真切逝去的烟岚。夜无仇扪心自问,他心灵上的疲于奔命本就是生命的必然,缥缈神秘的性格更是若天平般左右颠簸,每当苦难的重负压得他怨天尤人,总有曙光驱散雾霾使他得以在幼稚与偏激中开辟一条中庸之道,铸成如今的自己。
夜无仇颇感庆幸,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与天玄剑神初见的场景。那一天当真若天降神祇般,天玄剑神将夜无仇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从今往后这个不幸的孩子脱离社会底层的潮湿与阴暗,他的瞳仁里充斥着的是天玄山顶的光明与云端的爱!
童年的阴影使他阴鸷冷酷,少年的修行又让他心存慈善,这两股不同的念头好似宿命的纠葛般缠绕一体,这才造就成眼前的夜无仇。不能说夜无仇所作所为所行善恶是被这两种力量各自执掌,因为他并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他的灵魂为一整体,莫论善恶皆是由统一的他自己作为最高决策者做出决定。
身为一个青春萌动的少年,对男女感情的幻想是莫名其妙的强烈的,可门派自有规矩,他亦不想分心让师傅失望,因此满怀柔情只能压在心底。可如今命运让他同时遇见两个如此好的女孩,让他的汹涌的情感忽然得到了寄托与释放,他可知道他此时接触的是那个吟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古老国度里的人们永恒的追求啊。何其幸至!
如今才算真正的活着!夜无仇心中揣着蓝如玉闭月羞花的秀美,眼中盛着霍灵畅沉鱼落雁的媥娟,他感觉自己沉迷此间无法自拔。
“倒像是如约齐聚呢。”夜无仇自嘲地笑了笑。
将近一个星期,车队早已越过距桃醴山庄几个山头远,一路上虽然不太平但总算是化险为夷跌跌撞撞走了过来,毕竟这支队伍里仅有的两位斗婴都不在了,剩下人的实力着实不够看。就这样,他们犹如一叶渺小的孤舟在断天山脉这壮兮阔海里行进,他们怀着随时被一个浪头吞没的危机感风声鹤唳到每时每刻都心惊肉跳的地步。
其实无怪众人人心惶惶,就连夜无仇等几个见多识广的人物心下也甚觉奇怪,这些天车队好似在无数人眼皮底下走过似的,隔三差五便可遇见厮杀现场,规模虽不大,狠历程度却是少见。再不济的是有一次,车队一如平常辘辘向前行驶。就在他们耳边,金铁交击的声响蓦然直刺众人耳膜,康庄大道旁边的希拉丛林中,人影交错,斗气狂涌,宛若秋风扫落叶般直接将现场打得树倒叶落一片狼藉——此等层次的战斗是令那些普通成员仰望的存在。
“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