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众人喧闹依旧,兵戈交击声亦铮铮作鸣。夜无仇四下观望,小楼清寒未褪,纤雾朦胧,栏杆雕绣,雅妆素容,全然一副出尘面貌。
踏过青青瓦,转过浅浅纱,夜无仇蓦然闻得一阵歌声,歌曰:“一任梨花雨落瓶,半抹胭脂泪若星,镜中怜儿心中映,绝胜烟景满皇京。”曲调婉转,抑扬有格,典中藏挚,挚以诠情,刹那间便能勾起万端思绪,夜无仇不觉晃晃然对其中真意心驰神往。而后歌声一转,曲风有变,词云:“西有英女,其姓为蓝。琴心剑胆,千里侠行。骞裙走马如卷蓬,揄指抚曲若纤星。”夜无仇闻之,顿觉心中颇动,那股飒然英气,亦是令人为之叹服。
夤声寻去,夜无仇最后于一屏风前顿足。稍稍迟疑,夜无仇便转了过去,之后夜无仇登时伫立于此,痴痴似神游佳境。
蓝如玉之美光彩照人宛若仙女,令屋内恍恍兮若于云雾之中。多少年后夜无仇曾在回忆中写到这样一段话:“命之初始,亦可谓结局,但无论轮回几重,我都无法忘却那少女的面容,仿佛生命光彩,仿佛黎明曙光,又仿佛是紫韵晚霞,总之集世间一切可以形容的词语,都无法蔽足当时我内心的惊艳。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辈当与此女比翼连理,双飞翙翙。而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确拥有一定的预知与判断。纵然可能有所偏颇,但此生的纠结与缠绕确实实实在在的。”夜无仇写下此话的时候双手颤抖不已,眼中的叹息与无奈更兼着感伤是令时间都为之停顿的。
但这都是后话,眼下的夜无仇默然伫立,静静的看着眼前少女闭月羞花的面容。蓝如玉梳洗洗已毕,正对镜贴花黄。只见她云簪凤跃,鬓垂珠霜,烟眉淡淡似远山晕黛,脸颊微红似静水枫华。一双净眸恰似比铜鉴纯粹,冰魄雪肌亦过于凝脂动人。问天下尚有幽谷佳人,必过寻于眼前红唇。
蓝如玉此时亦颇为惊慌,胸腔内訇湱有泉石激韵。女儿闺阁,同为女儿身都很少进入,更何况男人?此事虽属意外,但实实在在发生了,倒真有些让人跋前后进退维谷。
二人就如此对视,空气中流露尴尬的气息。摸了摸眉毛,夜无仇满脸苦笑道:“这,这是个意外。”言讫,便欲转身逃离,忽觉双腿沉如灌铅,脚下似长钉,往日的身轻如燕此时竟冥冥无迹。可能是前世莫名的红线系住双脚了吧,不然这奇怪的感觉和慌乱的心情又该作何解释?
别看夜无仇此时尴尬异常,蓝如玉心中亦是小鹿乱撞。自儿时以来,容色方显露三分,尚未完全蜕去少女的青涩,便已成家族能名声鼎盛的美人。且其为族长之女,身份殊贵,就只能让万千男子朝思夜寐却只能远远膜拜。更何况父亲自幼便以诗书礼仪等矜淑思想灌注,在这样环境下熏陶生长的少女,气质芳兰,自持焕华,自然对男女之事了解甚少。
一抹绯红攀上了蓝如玉的双颊,好似朝晖晕染,可爱甚极。
定了定神,夜无仇目色柔和地看了一眼蓝如玉,忍下内心的激荡,拔腿转身而去。
刚转琼帘,却闻蓝如玉银声问道:“公子姓甚名谁?怎会来至此处?”
夜无仇停住脚跟,淡笑转身道:“在下夜无仇,参与白虎镖局的此次行镖。”
“那夜公子,你怎会闯进我之住所呢?没人告知你么?”
夜无仇尴尬地挠了挠头,施礼道:“请姑娘恕罪,只因初来乍到不识路数,其他人又都于院前比武,无人告知我,因此才莽撞闯入。”
蓝如玉微低下头,不再作甚言语。夜无仇亦是手足稍显无措,在犹豫之后,便转身告辞而去。
蓝如玉倩眸看着夜无仇的背影,波光粼粼闪动了一下。
来到庭院,霍杰一行人依旧在看比武,这等层次的比试虽未有什么醍醐灌顶妙用,但与人比试,个人有各人的长处,短处亦是均具。因此当作不一而论,无声之处尚有惊雷之洪响,何况是通透联妙的武道武势?
因此他们看得颇具兴味。
先前那黑衣男子已经败在紫衣女子之手,而夜无仇来时,紫衣少女依旧在场,只不过对手换了。
“紫云镖师果然厉害,莫雷镖师依旧不是他对手啊。”一个年轻男子叹道。
“对啊,只是不知接下来红莲镖师与紫云镖师孰强孰弱呢?”
“对啊,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言讫,那青年胳膊肘拐了拐身边之人,目光飘向霍灵畅的方向。“看见那小姑娘没?她是谁啊?”
身边那人顺着青年目光望去,目光顿时一滞,旋即道:“没见过,此等女子,冰雪伶俐,当真是良偶。”
青年嗤之以鼻道:“还良偶,你我就是下等斗士,就不要对人家垂涎了。”
身边之人目不转睛道:“这谁说的准呢,我石净或许明天我机缘降临,便一跃而成凤凰呢,那时也不辱女子美貌。”
青年嘿嘿冷笑:“那你就脑补吧。南柯梦总有醒的时候。”
夜无仇一旁闻之撇嘴一笑,柔和的目光瞟了瞟霍灵畅冰肌玉髓的侧脸,心中暗叹她的美丽之余也对那石净多看了眼。如此之世,对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