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后, 中垣帝专门点了承恩伯单独留下议事, 他笑眯眯地进了御书房, 捂着被砸得青乌的额头出来。
陈御史前段时间上折子状告了承恩伯沉迷赌博,风气不正, 下了早朝也没急着回府, 反倒在宫门外故意等他。
一见承恩伯捂着额头出来的糗样, 捂着唇笑起来,他假装不知情地上去慰问一声,“楚参将这是怎么了?惹得陛下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关你屁事!”承恩伯正心里窝火, 见他挑衅, 第一次粗暴地骂人。
陈御史先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满脸通红,“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承恩伯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只想快些回府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要说他头上这伤,的确是陛下打的。
中垣帝表达了要赐婚的意思, 问他觉得怎么样,那意思是要他高高兴兴地磕头谢恩。
老狐狸承恩伯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但这事他却不想妥协。
承恩伯当场就回了句感觉不咋样。
中垣帝一气,抄起案几上的杯子就砸了过来。
“朕是在给你下命令,不是在问你意见!”
“滚出去!”
承恩伯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被撵了出来,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
以皇子妃之位求娶承恩伯府的庶女,说来还是承恩伯府占了便宜。
但七皇子那身子到底是什么个鬼样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嫁过去也不过就是名头好听, 守活寡不说,估计还得陪葬。
承恩伯一道府就径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你说什么?”老夫人的手一顿,目露吃惊地看着他,“皇上要给楚俏赐婚”
“娘,阿俏丫头是老三的孩子,婚事怎么也得同他商量再决定,我是同皇上说,这件亲事最好等老三回来后再说……”
“但陛下那态度强硬,赐婚的旨意怕是在这两天就会下来……宫宴的时候,陛下也明说要见见阿俏的……”
“老三这般宠阿俏丫头,这婚事……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么……”承恩伯沉着脸做在位子上。
这事若是成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老三交代。
“娘。”承恩伯见老夫人盯着茶杯里的水发神,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老夫人收回思绪,面色不改,“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咱们伯府除了遵旨还能做什么你下去吧。”
“娘,老三他……”
“够了!出去!”老夫人捏着杯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那个蠢货行事鲁莽,从未将伯府一大家子的安危放在心底!”
“我管他去死!”
承恩伯愣在原地,他盯着老夫人,有些不懂她的意思。
“滚出去!”
承恩伯见她胸口起伏得厉害,显然极其动怒,怕她气出病来,老老实实地离开了松鹤院。
“素心。”见承恩伯离开了院子,老夫人揉了揉眉心。
“唉,老夫人。”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她呢。”老夫人的声音低沉沉的,带着几丝疲倦。
陈嬷嬷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旁,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背。
“她怎么就要长着那张戳人心窝子的脸。”
叹息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
老夫人住着拐杖去了祠堂,看着案台上摆着的排位,老泪纵横。
“楚家满门忠烈战死沙场换来的荣恩,若是砸在我手里,我老婆子到了下面,又有什么颜面见他们。”
…………
夜晚的时候,听月轩的厢房里出现了一抹黑影。
华笙微抿着唇,站在黑暗中。
没有她的气息。
阿俏在躲他。
无抬头看着华笙孤伶伶地坐在树上,他垂着头,宽大的帽子遮住了脸,素白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白蛇的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椿站在树下担心地看着华笙,推了推身旁的无,问道,“少主怎么了?”
无摇了摇头。
无一点脚尖,大着胆子上了树,在华笙的旁边坐了下来。
“少主在想什么?”他似无意地问道,尽管他看不见华笙面上的表情,他能感觉出来他不开心。
不过无也只是随口一问,倒是没有想到华笙会回答他。
“她在躲着我。”
“嗯?谁?”无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
“少主做了什么?”他皱着眉头,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华笙抬起头看向他,浅蓝色的眸子没有焦距,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打下一层阴影,他有些迷茫,看起来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他薄唇轻启,吐出来的每一句话却让无头脑空白,眼角发黑。
无看着他,愣了片刻。
少主果然黑成一副水墨画了么
“咳。”无有些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