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楚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脑袋里一片混沌,眉心隐隐作疼。
绸杏撩开珠帘,见楚俏一双杏眼惺忪的半睁着,黑珠子乌溜溜的盯着床帘顶,那模样乖乖巧巧的,让人心尖发软。
“姑娘睡够了?”
楚俏听见她的声音,思绪恍惚了一瞬,点了点头。
绸杏扶着她起来喝了一碗甜牛乳,又吃了小半碗糖蒸酥络。
“姑娘这是梦魇了?”绸杏看着楚俏的脸担心地问道。
楚俏爱吃甜食,随身带着的小荷包里也随时备着蜜饯糕点,吃零食的时候嘴角都是微微上翘的,一双眼睛弯成月牙,露出嘴角的两只小酒窝,看着就觉得吃得很香。
但今儿个,姑娘低眉垂眸的,虽然也在吃,但看着不像心情好。
楚俏自个儿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心底莫明其妙地压着一阵酸涩委屈,但就是不知道缘由,
这会她只想去找八姐。
其实之前因为马甲被扒了,虽然楚明曦说不在乎她有什么秘密,但楚俏还是犹豫了,这些天她都在纠结,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同楚明曦相处了。
但没想到,心情不好的时候,连甜食都补救不了,楚俏却觉得楚明曦能让她心情好。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楚俏都想见楚明曦。
“外面的雪大着呢,姑娘。”绸杏见她态度坚决,只得答应她,伸手取过厚厚的狐裘给她披在身上。
靴子踩在雪地里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楚俏盯着白茫茫的雪地,心渐渐下沉。
都说瑞雪兆丰年,冬日里多少下几场大雪是好事。
可这雪,连绵下了一个月都不曾停过,时大时小,楚俏知道,这雪还得再下更久,一直持续到来年三月……
北地庄稼全数冻死,粮价飞涨,南方洪涝涌至,江南的官员沆瀣一气,如同蛀虫一般将大庆吸食得一干而尽,百姓流离失所,烧杀抢掠,在有心人的鼓动下发生民变,而朝内因夺嫡之事你争我抢...大皇子也在这个时候发动政变...
北祁来犯,整个大庆内忧外患,四分五裂,国不将国。
这样宁静安谧的生活,倒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楚俏生在和平年代,从未见识过战乱,但也明白战争的残酷,她抿了抿唇,她不是上帝,没有法子操控风雨,但她亦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亲近之人就此沦为战争的灰烬。
仅靠她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有八姐在。
她知道她的秘密。
......
楚明曦此刻正受了伤,她对着铜镜褪去上衣露出有着线条的小腹,一道深深的刀伤正在流血,她简单地清理了一下伤口,而后用纱布紧紧地缠住,穿上衣裳。
“八姐。”门口响起吴侬软语。
楚明曦的耳尖轻轻动了动,原本蹙着的眉头松了下来。
楚俏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屋里也没什么声响,以为没人在,正失望地转身,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张矜贵无双的脸。
楚俏看着她,憋了憋嘴,心底的难受委屈全都涌了上来,扑进楚明曦的怀里大哭起来。
她撞进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楚明曦腰间的伤口,楚明曦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白了几分。
楚明曦抬眸飘向手里举油纸伞站在一旁的绸杏,示意她到底怎么回事。
绸杏摇了摇头,她也不知晓。
绸杏递了个眼神给楚明曦:“反正姑娘现在伤心,就想见您,您快哄哄吧。”
楚俏哭得伤心,挂在楚明曦身上哀嚎不断,上气不接下气,瞅着那架势是快哭岔气了。
“阿俏,别哭了。”楚明曦拍了拍她的后背。
“呜呜呜,我就要哭。”楚俏大哭,将心里面的屈辱害怕了,哭得不停歇。
外面风大,楚明曦无奈,轻轻一用力就将楚俏抱了进去,搁在塌上。
“阿俏为什么要哭?”她用帕子替楚俏擦泪,清冷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关切。
楚明曦的眸子微微沉了沉,起了一丝怒意,是她不在的这些天受人欺负了
楚俏这一哭,简直停不下来,声音都哭哑了,看起来可怜得不行,怂着肩膀抽泣。
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后,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张口想诉苦,但脑袋里一片混沌。
她卡了一瞬,“我是为什么要哭来着?”
“……”楚明曦默默用手帕将楚俏的整张脸盖住。
想打人。
楚俏揭开手帕,露出脸,吸了吸发红的鼻尖,“八姐,我有事告诉你。”
楚明曦看着她有些犹豫的神情,心底知晓她想说什么,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道,“你不想说也可以的。”
她不是非得知道什么。
楚俏摇了摇头,“这事儿一定得告诉你。”
楚俏看了一眼绸杏,绸杏知趣地施礼退出去。
…………
楚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