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流鼻血了。”男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男孩的哥哥正在给男孩倒水,听到男孩这么说,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然后被男孩一身的血吓了一跳。
他慌忙从卫生间里找了些卫生纸,拿过来给男孩擦。
这是男孩一周内第二次流鼻血了。他应该慌乱。因为这无疑更加确定了他对自己得白血病的判断。
但他却没有慌乱。那个荒谬的念头在他心中一直装呀转呀转个不停,并不是像旋转木马那样原地旋转,而是越转越大,变得越来越丰满。
那张十块钱还在他的衬衫口袋里。鼻血流下来,将十块钱沾上了红色。小男孩这才有些紧张起来,趁着哥哥转身再去拿卫生纸的时候,把十块钱拿了出来,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男孩问。
哥哥一愣。他有些迷茫的看着男孩。他从来没有想过生病不生病的问题,就好像生病离他的生活很遥远。哪怕隔壁就有一个得了绝症死掉没多久的孩子,但是他还是选择性的屏蔽了这个讯息。
对于这个穷镇子上的孩子来说,生病很遥远。头疼脑热的不叫生病,只有得了不治之症才叫生病。他们都被自己的父母教育过,说自己不会生病,那么小的概率,不会那么巧落在自己身上。
其实他们没有告诉孩子的是,就算你发现了,也没什么用。压根没有钱治,若是知道了不治,又显得太过无情。
所以只能默契的,不谋合而的装作没有发现。
哥哥摇摇头:“不可能的弟弟。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男孩笑了。鲜红的血液还在他的鼻子下面流淌,令这笑容有种诡异的美感。
哥哥再次用卫生纸擦。他不敢太用力,只能一点一点的将弟弟鼻子下面的血吸干净,然后从冰箱的冷冻室里拿出一个冻着的碗用干毛巾包了,给男孩敷上。接着他又回到厕所拿了湿毛巾,过来给男孩擦拭半干的血液。
他照顾的很细心。男孩很羡慕哥哥的这双手。能够打架,能够折纸,还能够给他擦鼻子。哥哥虽然脑瓜子不灵光,但是这双手却能做出许多他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可能就会撕半张卫生纸塞到鼻子里,把鼻孔堵住。
有了冰敷的作用,男孩的血比上一次止得快了很多。
“哥哥,如果我生病了,怎么办?”男孩觉得,他不会去问爸爸。聪明的他知道,这种事情拿去问爸爸,只会得到两个答案。
要么说,不可能,然后忽略掉。
要么,就是带去张医生那里再看一次。
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只能问一问这个和自己最亲的哥哥。他们同时从一个肚子里被孕育出来,连长相,都一模一样。甚至有时候,自己有的感觉,哥哥也会有。
哥哥正在给男孩擦拭脖子的手顿了顿。男孩觉得,他是在看自己的脖子。
“哥哥,要是咱们俩是一个人就好了。你瞧,你的身体这么健壮,我的脑瓜子可以用来读书。咱们都会过的很轻松。”男孩说出了自己
的想法。
哥哥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他觉得这是个玩笑,也是个不错的设想。至少这样,自己不需要那么费劲的做作业,还被老师批评说不好好读书以后没出息。
男孩却觉得,哥哥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瞧,他正盯着自己的脖子笑呢。
于是,男孩也笑了。
男孩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不过他从小体弱多病,这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并不怎么足够引起重视。男孩的爸爸也就带着男孩到镇上的卫生所去找人瞧了瞧,当成病毒性感冒瞧的,没看出什么名堂。
男孩自己心里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天放学,他没有按时回家,而是在路过一家小餐馆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这是位于镇上一个十字路口的小餐馆,由于位置处于两条街的交叉处,生意总比别家好些。这家餐馆的老板是个道上的人,在这一带有些名气。但这并不影响这位老板开店,生意照样红火。
寻常这里,只会有下了工想去喝两盅的成年男人出没,连女人都很少。这么一个小孩子出现在这里,看着就有些显眼了。
“瓜娃子站这儿干啥子?当心给我拐了去!”老板走出来逗男孩。
“我想换头。”男孩说。
老板本来想走到男孩跟前伸出手挠那么两下子,吓唬吓唬男孩,动作做到一半,却被男孩吓住了。
“瓜娃子莫要胡说!”老板板起了脸,以掩饰心中的惊讶。换头的传说在镇上被流传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那些想要换头的人都是些天生残疾或者得了绝症的,没有见到像这娃子这么嫩,自己个儿来找的。
“我要换头!”男孩继续坚定的说道。
老板的一只手下意识的就伸出去捂住了男孩的嘴。
“你家大人呢?”老板问。
“换头。”男孩丝毫不搭理老板的问话。这让老板有些恼火,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