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二车间的窑炉调校工作快要完成啦。你看还有什么指示?”卢枫一大早就跑到生产部办公室来汇报工作。
“卢主任,现在这个位置坐着怎么样?”吴部长故意突出他的职位,这将更好地彰显他的权力。
卢枫第一次接触权力这个东西,他根本就不明白他的用意,以前都是叫自己的名字,现在从他嘴里叫出“卢主任”三个字,他感觉很别扭。
“吴总,你还是叫我卢枫好一点,这样听着顺耳。”卢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为什么呢?”吴部长问他。
“别扭。”卢枫率直也很坦然。
“你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称呼吗?”吴部长两眼一闭,头低低一偏,紧接着一个弯弯的斜眸。
卢枫被他眼神的余光一扫,心里竟生出一丝凉意,他不加思索地说:“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吧。”吴部长双手在桌子上一按,还是坐在那把椅子上,只是微微的改了一个坐姿,打这刻起他翘起了二郎腿。
卢枫赶紧将头凑了过来,来了个洗耳恭听。
“这姓后面跟着官职的称谓,是一种尊称,它无时不刻地提醒你你的职责、你的义务。当然也有傻帽自以为是,自认为是个芝麻官就不得了啦,带着称谓耀武扬威,弄权耍事。我这么叫你不是让你耀武扬威,而是让你上心上进,履行职责。”吴部长说这话还真把卢枫当自己人,他这不是苛责,而是督训,简单点说就是岗前培训。吴部长完全充当了严师的角色,他俨然是在教训门生。
卢枫听得清楚,也学得明白。原来这官职不光是炫耀的资本,还是一种责任。想到这,他也就不那么在乎这几个字是不是别扭,相反,他更在乎称谓背后的责任。
当卢枫从生产部办公室走出来时,他也就慢慢习惯了别人对他的称呼,“卢主任”不仅仅是一个新的称谓,也是他人生中的另一个起点,一个光明而又崭新的开端。
“卢主任,我表姐问啥时候约?”冉启平真的把卢枫的事告诉了他的表姐,没想到他表姐真同意见见面,相处一下。
“冉启平,你动作还真快呀。”卢枫都没有思想准备,谁会为酒桌上的一句玩笑而认真。
“不快不行,我表姐说好东西就要抢快点。”冉启平笑笑而侃。
“我靠,啥时候成东西啦。”卢枫自嘲一声。
“反正是好的就行。”冉启平也跟着乐呵。
“行呀,男为娶女未嫁,见个面不算啥。我随时等候发落。”卢枫豪爽如云,片字鼎言。
“就这样说好啦,我会如实转告我表姐。”冉启平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对了,压机的各项参数都搞通了没有?”卢枫语峰一转,问起了工作上的事。
“都掌握了,就是维修一部分没有中文资料,不知道汪翻译有没有将资料翻译完。”冉启平直言不讳。
“哦?那我问问他,最好是搞完了。”卢枫示意他去干别的事,自己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待冉启平走后,卢枫便直接到辊筒房去寻汪之中。辊筒房的空调处于恒温状态,一进门,卢枫就感觉比外面舒凉,然而舒凉的空气中夹杂着酒精的气息。汪之中两眼朦胧似乎昨夜又灌了几杯黄汤下肚,他无精打采的望了卢枫一眼,继而又垂首困顿。
“汪翻译,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要不先回宿舍去休息一会再来。”卢枫看见他这般模样也觉着待在这不妥,万一被刘志康看见就不好交差了。
“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困。”说完,他又闭上了眼。
卢枫摇摇头,叫来了冉启平和压机上的两个兄弟,架起汪之中就去了宿舍。
摆平了汪之中之后,卢枫就围着窑炉转了一圈。窑炉的两边拉着两条透明的塑料软管,传动边的油槽盖上端放着一把长长的水平尺,只见唐静波和王东几人正忙着做最后的调校,升降之间毫差不得。卢枫只是在边上仔细地观望,没发出任何声响去影响他们,看了一会,他就撤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车间大门最左的一间空屋,房间里除了一张办公桌,连张椅子都没有。这真是站无所站,坐无所坐,穷摆设一个。
卢枫待了几分钟实在是待不下去,他便跑去找吴部长。
“吴总,这二车间好歹也是个正规部门,办公室连个像样的桌椅都没有。”
“里面不是有张桌子吗?”吴部长问道。
“那也叫桌子?远看长长方方,近看方方长长,风吹不动,雨淋不朽,若是手扶,欲坠悠悠。”卢枫夸张表情诠释了那张桌子的表象。
“卢主任过分了哈,这张桌子我是知道的,虽然有那么一点小旧,但还不至于像你所说的那么夸张吧。”
“真的不骗你。”卢枫一脸正色绝无夸张的成分。
“既如你所说,你想干什么?这要自己表述出来,不要光发牢骚,忘了主题。记住,你以后要干什么,不要转弯赋诗,直奔主题就行。”吴部长又交他一招,让他懂得把握说话的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