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伍德曼没有说话。
只是脸色越发的难看。
而罗素,则细嗅着愤怒的味道,神清气爽。
种下怀疑的种子,洒下谎言的雨水,长出彷徨和不安的果实,最后收获灭亡的结局……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么?
“别忘了,罗素,这一套不止是你一个人擅长。”
伍德曼漠然:“对于我这样的‘流毒’而言,可不存在什么界限,你杀不死我,我无处不在——我会找好最佳的观赏角度,来欣赏你的一举一动。
就比方说……你最钟爱的学生,如何?”
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向远方,雪原之上的大司命。
“从今天开始起,我们将恒久相伴……他自己,他的所爱,他身边的人,乃至,他的学生?没有人的完美无瑕,罗素,只要找到准确的突破口,任何人都会感受到地狱的呼唤。”
来自地狱的幻影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很期待,当那样的灵魂堕入深渊时,究竟会焕发出什么样的光彩!”
“不,你不会。”
罗素摇头轻叹。
就好像看着一个屡教不改的死小孩儿摸电门一样,忧心忡忡,充满无奈的规劝:“如果,我是你——我会离他越远越好。”
“很快,你就再也不会想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他说,“因为他会给你留下一片无法抹除的心里阴影。
他会让你收获痛苦。”
罗素郑重的警告:
“——前所未有的,痛苦。“
“我会拭目以待。”
伍德曼戏谑回应,眼瞳中洋溢着来自地狱的邪彩,大笑:“我们的第二局游戏开始了,罗素。”
“不。”
罗素摇头,向后靠在椅子上,双手抱怀,做好了看戏的准备:“我觉得,已经结束了。”
那一瞬间,伍德曼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而漫天的风雪之中。
地狱的大门前——
那个同伍德曼相对的年轻人露出了微笑。
那么阳光。
温柔到足以驱散这永恒的寒霜与风雪。
在他展开的右手中,变魔术一样,出现了一枚奇异的结晶——宛如来自某一扇镜子的碎片,晶莹剔透,折射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可是如此璀璨的光芒,却令伍德曼的表情为之抽搐,难掩震惊和恐惧,双眸在瞬间猩红,表情狰狞。
& 被早已经遗忘在脑后的寒意所吞没。
几乎快要惊声尖叫。
他想要将自己的投影撤离,可是早已经悄然渗入槐诗灵魂中的模因却无法拔除!
有太多的纠缠了。
太多的回忆。
当他看着槐诗的时候,槐诗也在看着他。
将这一份存在于概念中的流毒深入了槐诗的骨髓之后,他存在,也被槐诗的圈禁之手紧握,不容许他此刻从这里走脱。
仿佛热情的主人在挽留着道别的宾客。
依依不舍。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
“伍德曼,你要明白——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陆白砚,而是为了你。”
槐诗的话语轻柔,却令伍德曼开始颤抖。
在槐诗的手中,炼金之火重燃,那一枚晶莹剔透的碎片在锻造之下迅速收缩,到最后,化为了一颗精致的水晶子弹,填入了蝇王的弹仓。
弹仓合拢,响声清脆。
槐诗说:“因为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它的名字,叫做‘报应’。”
“属于你的,【报应】!”
就这样,郑重抬起了手枪,左手扶着右手的手腕,闭上一只眼睛,就好像初学者那样,端正的瞄准,向着不断闪烁的幻影。
对准他的面孔。
扣动扳机。
如此,转达着这一份来自地狱最深处的问候。
告诉他:
“——维塔利先生向你问好。”
在那一瞬间,火光一闪而逝。
巨响撕裂了雪原之上的寂静,无数风雪在轰鸣中飞扬而起,簌簌落下,在冷酷的夜色之下,无数屏幕前方,不知道多少人惊愕的起身探看,瞪大眼睛。
地狱的大门后,伍德曼呆滞的歪过头。
在那一张男女莫辨的面孔上,他的眉心,一个大洞缓缓浮现。虚无的幻影竟然被这一枪所击中!
精致五官的抽搐。
有崩裂的细碎响起。
幻影骤然一阵闪烁,痉挛,数之不尽裂隙从伍德曼的身体上浮现——紧接着,所响起的,却仿佛是遍布了整个世界的惨痛悲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地狱,在边境,在现境。
在这一瞬间,几乎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不知道多少人,耳边响起了那一道遥远又绝望的惨烈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