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依思考了片刻,认真地说道:“但就是那种……很流于表面的羡慕,您能理解吧?比起升华者来,我反而觉得做普通人更方便。”
羡慕,渴望,欲求。
这样的情绪确实是有过,但充其量不过是隔着电视感慨两句的那种,就好像敬佩帅气的探险家,尊重成为英雄的人,羡慕那些活跃在枪林弹雨中还能够潇洒地点根烟的帅气角色一样。
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成为这样的人,自己没有那样的才能,也没有必须那样才能够实现的梦想。
虽然偶尔会有一些小冲动,但其实归根结底也就那个样子罢了。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一个两个要么头铁的让人害怕,要么理智的让人受不了。”老人挑起眉头:“我原本以为……”
她沉默了片刻,认真地说:“你会需要一些改变。”
“我其实也这么认为。”
少女轻声叹息:“可不久之前我才发现,实际上,我最不渴望的就是改变了。”
她不需要改变。
就算是父亲和母亲的感情破碎,两人离婚,就算是母亲打算再婚,并且有了一个孩子……
哪怕很多时候她的努力没有得到过回报,反而令现实和自己期盼的场景越来越远。
世事不能尽如人意。
但对此她都可以理解。
属于她的这一份现实已经足够的完美,一切因果皆有注定,一切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顺理成章,不需要她再去画蛇添足。
哪怕再难以接受,也不是抗拒和欺骗自己的借口。
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需要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空间,需要一个能够让她暂时逃避一切的地方。
还有一个能帮助她离开这一切的朋友。
就好像离家出走那样,总有一天都要回头看向归去的路。她对此心知肚明,且不打算将这一天拖延的太远。
只要一会儿就好。
只要短暂的自由一夜,她就可以回去面对她需要面对的那一切。
好像离家的孩子那样,任性地玩闹,在街头放浪,奔跑,去尝试一切父母不允许的事情。
这是属于她的自由之夜。
现在,魔女之夜已经结束。
她该回家了。
哪怕外面的这个世界瑰丽又庞大。
“我明白了。”
老人轻声笑了起来,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比我想得要更加的坚强……不过,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么?”
说着,她看了一眼窗外,那个河边傻笑着的少年,摇头感叹:“碰到这种不知道是脑回路奇怪还是天生渣男的人,哪怕到世界末日都不会明白吧?”
“不用了。”
傅依从那个背影身上收回视线:“我改主意了。”
“嗯?”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比我预想之中的还要好……”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说,“可惜我不是。”
想要欺骗这样的人,实在太容易了。
傅依对此深有体会。
只要你对他微笑,他就会对你微笑,只要你是他的朋友,他就不会对你有任何防备……只要你索求,他就会给予。
尽其所能。
从不会让人失望。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将自己最狼狈的请求说出口。
他会同意么?不,应该问,他会拒绝吗?然后,他会对这一份感情忠诚么?不,他难道会背叛吗?
再然后呢?
自己会幸福吗?
最重要的,他会感到幸福吗?
这样不对吧?
爱难道不是相互的吗?
单方面的索取和单方面的依靠的话,那不就像是乞丐了吗?
仔细回想的话,从以前到现在,她似乎都在不断地试图依靠别人。
依靠父亲的溺爱,依靠母亲的支持,依靠自己的模样得到喜爱,依靠自己的职权忽略规则,然后,依靠自己的巧言去获取朋友……在自己最孤独的时候。
或许她擅长这个,或许就算依靠别人也没有人会去说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再依靠那些东西了。
只是看着窗外的那个背影,只要彼此进行一下对比,便能够知晓,那样寄生虫一般地生活毫无幸福可言。
只是乞讨而已……
沉默里,似是察觉到女孩儿的失落,老人抬起手中的盒子递过来:“抽烟么?”
傅依伸手,可盒子却收回去了。
“不给。”
老人咧嘴,像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了那样,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还是个孩子呢,喝茶吧。”
带着馨香热意的茶杯来到了傅依手中。
“伊芙琳。”
老人忽然说。
“嗯?”
“我的名字叫伊芙琳,恰舍尔家的伊芙琳。”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