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亮,护寨河外面的官兵便开始整理营帐,然后便开始扎束衣甲,列队站好,等候自家的长官指挥下令。
杨可世在寨墙上粗略看了下,倒吸一口凉气:这萧干为一个小小的山寨,竟然带了六千人马!更可怖的是,山腰拐弯处的路口,还不时有小股骑军过来,也不知道是遇到了凑热闹的,还是来迟的,总之拿这些人马去攻打一个州城也可以了,现在却拿来准备攻打小小的无忧寨。
萧干从一开始就在那个小土丘上树下了自己的将旗,再坐在一个凳子上,看那样子,就差一壶茶,这形象就更完美了。辰时一过,萧干便下令,让手下士兵开始了进攻。
同样是进攻,五百人、三千人的进攻和六千人的进攻,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一声令下,护寨河外面的官军箭阵里边有无数支利箭射向寨墙上来。若不是寨墙上有大木盾牌遮挡,这一轮箭射,寨墙上便要倒下一半的人。
纵然是老郑头、高秉常等人准备了一夜,守城箭矢、器械备的足足的,堆在寨墙内,全部护家社的士兵都上了寨墙,还有杨可世率领的近三百名士兵,加起来近五百人的防守队伍了,仍然是守的异常吃力。
最主要的是,山寨里的箭矢本来就不多,经过前番两次守寨,已经用去了一多半,虽然让那几个弓箭造箭,可短短一个来月,造出来的箭支也是杯水车薪啊。
护家社士兵防守靠的就是坚固高大的寨墙和弓箭,只有凭借这两样,才能最大限度降低自己的伤亡,杀伤攻打山寨的人。今天攻寨一开始,双方几番对射之后,管库的高秉常就跑到寨墙上告急了。
虽然高守忠、高守孝二人在头一天赶回寨子,将高远三人护送公主回家的事说了一个迷糊——确实是迷糊,因为高守忠、高守孝兄弟俩也不知道公主的家在哪里,只知道是向北去了。
虽然知道高远三人目前平安,可是眼下也回不来,眼前寨子外面可是堵着好几千人马啊,这才让老郑头心急如焚,嘴里直念叨高远、周南,就是想不出个稳妥办法来。杨可世虽然不怕官兵,可是要让他想出一个退敌的办法,那是千难万难,还不如让他带人冲出厮杀一阵。高秉常、刘宗旺平时帮衬着管库、带着工匠干活倒可以,若是说出谋划策退敌兵,便指望不上了。
眼看官兵从护寨河过来了不少人,寨墙上的士兵却抽不出多少人手来击退,这一次的官军实在是太多了,老郑头准备的几个毒药包也早分几次丢了出去,现在也已经用完了。这萧干好像就是根本不是来攻寨的,而是来体验山寨里的防御手段的。此刻官兵仍是不紧不慢的往寨墙上的守卫射箭,逼的寨墙上的守军回击——萧干身为大辽有数大将,一到这山寨,自然就什么都明白,纵然你寨墙再高再牢固,一个小小山寨能有多少箭矢?他就是要慢慢的耗净寨子里的箭矢,然后突入寨中,杀光这些反贼。
这时候高芸却从寨墙下弯腰上来,老郑头忙摆手对高芸说道:“高家小娘子快下去!这时候送饭还早!”
高芸急忙说道:“不是送饭!奴家听说外面官兵太多,库中箭矢不够用了,可是如此?”
老郑头点点头,一脸焦虑,催促道:“快下去,莫要在上面伤着了!”一面说着便要赶高芸下去。
高芸忙说道:“郑大夫,奴家有办法可逃命!”
老郑头也不管高芸说的是真是假,边向下走,边对高芸说:“到寨墙下面说。”杨可世、高秉常几个人听高芸说有法子逃命,忙拄着铁矛也跟着下来了。
老郑头下了寨墙,这才问道:“如今外面官兵围堵,攻势又猛,寨子眼看就守不住了,高小娘子有何办法可逃命?”
高芸知道事情紧急,直接说道:“郑大夫莫不是忘记了?大郎走前让石匠们挖的退路……”
刘宗旺一拍大腿,说道:“差点忘了,那山道小老儿我让刘石头带人开凿,这两天也忘记问他开好没有。”
老郑头也是眼睛一亮,真如果有这一条山道可以逃生,那就真要感激周南了。这小子临去燕京,还待在议事厅那里和他商量了好几天,看开凿山道的事说定了才肯离开。难道这小子未卜先知,知道有今天这一劫难?老郑头一想到这山寨很可能有神仙保佑,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奴家每日在那里做饭,才知道石头大哥带几个石匠,已经将山道凿到崖下了;奴家只是不知这里如何,便跑过来看看,果真事态急了,大伙儿就从山道逃走。”
众人齐齐望向杨可世,这里面杨可世行军打仗最有经验,能不能守得住,且听他如何说吧。
杨可世立即说道:“此间守不住了!走吧!只是,那山道……一时间这寨子里的人可走的完?”
高秉常何刘宗旺面面相觑,山寨里现在有近千人了,男女老少,各色人等,住的又分散,一时间如何走的及?
“还有公库里的粮米等物,还有战马,却从山道逃不得……”高秉常管着库,首先就是想到了公库里的东西和俘获的战马,那可是近千匹的好马啊!还有许多金银宝珠之物,若是被官军掳走,可就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