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里的那个贼首对士兵们的喝叫充耳未闻,哈哈大笑,说道:“老子蒲答,乃是余睹将军手下,老子敢来,就不怕!”
蒲答又回身一指二楼楼上,说道:“老子有公主陪葬,也值了!哈哈哈”
“公主?”
蒲答的话音一落,立即就引得士兵们抬头向穿堂后面的二楼上望去,前面的士兵果然看到,这二楼栏杆后面,并排站立着一男一女,男的英姿挺拔,女的娇小怜人,站这高处,一望如一对儿仙人一般,由于楼下更多火把的照亮,那女子手里捧着的茶盏更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手捧茶盏,当然是奉给旁边男子用的了。
顿时下面的士兵们一阵议论纷纷:
“没听说公主有驸马啊!”
“是啊!”
“不对!你看这俩人,挨的多近……”
“看,快看,那女的还端着茶杯呢,公主能干这个?”
……
蜀国公主对于眼前这些巡城士兵,又岂是能见到的?可是不妨碍这些士兵的认真讨论。经过现场所有燕京正式在编巡城士兵的一致辨认,结论是:楼上这女子绝不会是公主,一定是这蒲答反贼捏造的,意图搅乱局面,好借机逃走!
蒲答都已经快要气炸了——俺这样一个说一是一的老实人怎么会骗人呢?还说俺滥杀无辜,那地上死的可都是俺的人!
苍天啊!俺蒲答以神圣的木叶神山和黑神山之名发誓,这千真万确是公主啊!
蒲答心里的呐喊是没人能听到的,蒲答此时也不想再争辩,他狠狠看了眼前一眼,他们这穿堂后面的前院里,黑压压的挤满了士兵,人人眼里都露出贪婪、凶狠的目光:抓住这几个反叛,可就是好大的赏赐啊,他们可是足有六十来人,而对手,也只剩下了这几个丧了胆的反贼。
那队正冷冷一笑,单手向前一挥,身后的士兵们便举刀冲向了蒲答等人。蒲答倒也是条硬汉,毫不退缩,也举刀迎了上来。虽然二十人仅剩下六、七个人,可是在这狭小的穿堂内,六、七个人却不用担心侧面,只用心抵挡正面的士兵就行了。
那些士兵人数虽多,一时间也冲不过去。只是苦了蒲答等几个人,以他们几个人勉力支撑对面的士兵,却是丝毫都不敢后退,一旦退入后院,这些士兵蜂拥而入,也就是他们束手就擒或者变为一滩烂泥的时候了。
周南站在栏杆后面,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乱局。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计划。原本虽然想到会有巡城士兵遭遇一事,可本以为会是在逃出城的时候,才会遇到巡城或者守城的士兵的;大出意外的还有蒲答这一拨人,对付两个弱女子,竟然带了二十个老爷们。既然胡都古这些人派人盯着他们出了城,又跟出去十多里地,明知道他们这些程咬金已经走了,怎么还来这么多人啊?这是来酒楼办事,又不是请客吃饭。
所以从一开始蒲答这二十人出现,就完全打乱了周南的设想。周南的计划里,只是预计胡都古这些人会过来六、七个人就够了。以周南在酒楼里做的安排,对付起来是绰绰有余了。
周南现在有些紧张了,这队巡城士兵还未发现公主的身份,暂时是把目标对准了蒲答这些反叛。最好的结局就是干净利落的了结了蒲答这些人,带走这些反叛回去邀赏,而让他们这些“受害人”早些安歇。若再生变故,那只能是祈祷老天让这变故能是个好的变故,而不是越变越乱。
余里衍依旧是手捧着茶盏,喜滋滋地站在周南身旁。她好久都没有过这样让人心灵温暖的感觉和放松的心情了。以前只有在母妃身边的时候,母妃慈爱的眼神和贴近她心底的声音,时时都会让她忘记烦恼和不快,做一个被母爱拥抱着的少女。
今夜自身边这个猎户,周南,走上楼来,她的心里就已经轻松下来了。她甚至都没有像银瓶那样紧张地守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暗中拼杀和一举一动。
即便是那些贼人冲上来,那又如何呢?当周南走进来,笑着问她可是不认得他的时候,她一下子仿佛明白了:人生于这世上,所有的功名利禄,钱权色名,都只如水花镜月,甚至是苦累和束缚自己的茧;这颗心,本已很孤独,它需要的,是人生命里最珍爱的感情的温暖和照亮,是最爱的人的慰藉和陪伴,这才是人生中最值得留恋的——如果连这一点留恋都不需要了,那也就是达到佛家所说的解脱了,就可以说是立地成佛了。
余里衍自认自己这一辈子虽然会持香礼佛、为母妃超脱,可自己这颗心的归途不是那里。她这一刻才真切的感受到了欢欣。她甚至有些喜欢楼下这些最底层的、很世俗的、却又很率真的士兵,是他们把她判定成了一个红袖添香的女侍或者是女……主人。如果可以真的抛下公主的光环和累赘,她甚至会用女侍的身份来换取,去过她喜欢的、真实的生活。
这一刻被公主抢了自己身份的银瓶只能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公主挨着那个猎户,却不敢出去,她虽然年岁小,可是也明白,现在外面的局势,可能会因为她的仅仅一次露面而发生转变,所以她只能守在屋里面,看着公主身处随时有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