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音房间里挤满了人,将一张大床团团包围住。
方小芸坐在床边,给荣音探着脉,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一双眼睛只盯着荣音看。
荣音也巴巴地看着师娘,脸色有些白,漂亮的眼眸,眼底泄露出一丝紧张。
然而杜玉笙比她更紧张,在一旁忍不住问,“方大夫,怎么样?真是喜脉?”
方小芸将目光从荣音身上收回,手也从她的手腕拿了下来,点了点头。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的静默。
杜玉笙抿了抿唇,脸色已是铁青,本就沟壑纵横、纹路极深的脸显得更加深沉了。
饶是人精的杜家太太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强挑起气氛。
“喜脉呀,真好呢,咱们杜家又能添个外孙子了……”
忆慈在一旁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懵懂地问,“喜脉是什么?”
小傲笑着回答她,“喜脉就是,你姆妈很快就要给你生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了,开不开心?”
忆慈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不想要。”
“嗯?那慈儿想要什么呀?”
忆慈:“想要爸爸。”
“……”
好不容易缓和了些的气氛顿时又降到了冰点。
杜玉笙看着荣音,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大太太扯了扯杜玉笙的衣袖,低声嘱咐,“好好说啊,别吓着孩子。”
众人面色忧愁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忆慈也被小傲抱了出去,关上门之时深深看了荣音一眼。
门一关,杜玉笙就站在床边,板着脸问荣音,“怎么回事?这孩子是段寒霆的?”
荣音摸着肚子,哀哀道:“是。”
“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怎么会又折腾出一个孩子?!”
杜玉笙怒不可遏,真急了。
荣音身子微颤,手无声地抓住衣服,强忍住良心的谴责,道:“离婚后,他来过一次……”
“糊涂啊!”
杜玉笙气得不行,当即就要给段寒霆打电话,“这个畜生,口口声声跟我说离婚是为了保护你,不让风雨侵袭到你,他就是这么保护的?婚都离了居然还敢……我非骂死他不可!”
“爹,不要……”
荣音猛地从床上翻身下来,一把摁住了电话,朝杜玉笙摇头,“这个孩子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杜玉笙眉峰拧的死紧。
荣音梗了梗喉咙,垂下眼眸,“他都跟我离婚了,这个孩子就跟他没关系了,是去是留我说了算。现在跟他说我有了孩子,好像是求着要他负责一样,我不需要,我也不稀罕。”
杜玉笙凝眸看着她,“既然你不稀罕,那为何执意要救他?”
荣音轻叹一口气,“爹,买卖不成仁义在,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我们现在离婚了,但好歹也相爱过。而且说实话,他帮了我挺多的,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我可能早就被荣家那些人弄死了,不可能有今天。段家于我也有一份恩情在,于情于理,我也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
杜玉笙严肃的表情浮现出一道裂痕,似乎有些动摇了。
“爹,女儿求您了,您就帮帮我吧。”荣音直接跪在了地上,握着他的手苦苦恳求。
杜玉笙低眸看着女儿,深深叹了一口气。
子女和父母抗争,一般到最后投降的,永远都是父母。
当着荣音的面,杜玉笙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这次不是给段寒霆的,而是打给军统局的。
“找你们王局。我是杜玉笙。”
荣音紧张地看着父亲,心里噗通噗通地跳着,已经做好了去南京的准备。
然而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就听杜玉笙道:“你来上海一趟吧,我在杜公馆等着你。”
荣音懵了一瞬,不是他们要去南京吗?
紧接着便听老爹没什么好气道:“少废话,我闺女在大街上差点遇刺,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去什么南京,我闺女身体不方便……废话,我闺女当然金贵了……就这么着,挂了。”
在荣音的瞠目结舌中,杜玉笙就这么霸气地挂了电话。
而后对荣音道:“行了,在家里等着吧。估摸着明后天人就到了。”
——
虽然脸上写着不高兴,但杜玉笙到底是关心女儿,想带荣音去医院检查一下。
小傲拦道:“爹,咱们家有两大神医坐镇呢,还需要去医院吗?有陈大夫和方大夫在,您不用担心。再说,现在暗杀令还没撤掉,外面不安全,这个时候,还是别让姐姐出去的好。”
荣音在一旁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那行吧。”
杜玉笙转头吩咐太太们,“让家里人都仔细着点,把危险的东西都收起来,那些带尖头的该包的包上,哦还有,把一楼最大的那间客房收拾出来,让音音搬过去,就不用楼上楼下地来回蹿了……另外,记得去买点安胎的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