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票是明日早上六点十五的,因为买的仓促,只买到了硬座,但杜玉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愣是买到了头等车厢。
他其实想留闺女在家里多住几天,既然留不住,那怎么着也要让女儿回去的路上舒服些。
最疼女儿的,永远是父亲。
荣音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各种各样的想法和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地往外冒,心里头燥的不行。
实在睡不着,她干脆踢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看着墨蓝色的天空,满天的繁星,若有一颗是属于她的就好了。
这个念头迸出来,她不禁笑自己傻了,拢着睡衣,觉得后颈痒,伸手一摸,一把头发落在掌心。
心猛地一磕,她又抬起左手抓了一把,又掉落下几根头发。
这还没到中年,怎么就开始落发了?
荣音有些欲哭无泪。
一定是这阵子压力太大了,可能她也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她现在只有二十几岁,却感觉自己像是提前进入了中年危机,进入了一个非常迷茫的状态,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路该怎么走了。
是继续做生意,在家里相夫教子,还是重新回到医院,干.她的老本行呢?
前者难,后者更难。
可人生不就是一个难关伴着一个难关吗,只要人还活着,就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事得去解决,关关难过关关过吧,走到哪天算哪天。
想不明白,荣音干脆放弃,将自己化身鸵鸟蜷缩在被子里。
反正太阳照常升起,明天又是美好而明亮的一天。
……
翌日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荣音就辞别了娘家人,踏上了归途。
小傲起了个大早,亲自将荣音送到火车站。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
在检票口,荣音跟小傲告别,摸摸他的头,“好好听爹和妈妈们的话,少闯点祸,别让他们跟着操心。”
小傲乖乖点头,“我知道,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们小傲已经是小大人了。”
荣音宠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行了,快回去吧。对了,你姐夫在上海对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你多照顾照顾。”
“嗯嗯,你放心吧,那不光是我姐夫,还是我亲师父,我怎么可能不管呢。”
小傲朝她眨了眨眼睛,“姐姐你放心,我不会给他靠近别的女人的机会的,一定帮你看住了他!”
荣音只淡淡一笑,没告诉他,男人一旦动了别的心思,看是看不住的。
不远处的看台上,有一抹幽暗的身影,正默默地看着这边,看着荣音在晨曦下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天还未明的原因,她的笑容在光影下有些失真。
眼睁睁见她冲小傲挥挥手,转身上了火车,段寒霆不由咬了下嘴里的烟,扶着柱子的手紧了紧,身子也下意识往前一倾。
她就这么回去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边……
好想跟她一起回去,可偏偏不能。
见荣音头也不回地上了火车,没有丝毫留恋,段寒霆心中莫名一紧,眸底也跟着一暗。
不知怎的,他忽然有种预感,这次他和音音,可能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也无法确定。
而在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中,他能否全身而退,也将意味着他和音音的未来生活是否幸福,所以……要忍耐,一定要忍耐下去。
火车鸣笛声传来,呜呜地驶离上海,往北平的方向开去。
段寒霆追随着荣音离去的方向,抓着柱子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五指发白,他没有血色的唇轻启,发出无声的几个字节,“音音,等我。”
***
头等车厢很舒适,不光有大床,还有沙发,甚至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到北平怎么也得下午了,起了个大早,荣音见雷震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昨晚也没睡好,让他去沙发上躺一会儿。
雷震怎么好跟她同睡一室,忙说不用,他到外头守着就行。
荣音皱眉,“出门在外的,不用这么讲究。再说你是我的助手,又不是我的仆人,别把自己的身份摆的这么低。”
她不由分说让他在沙发上眯一会儿,“还是你想睡床?”
雷震一怔,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我睡沙发。”
一头汗地在沙发上躺下,身体绷得梆直。
荣音见状不禁摇头失笑,也不再管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也去床上眯了会儿,一直睡到中午时分,被饿了起来,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小时候营养不良的缘故,荣音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生了慈儿后这症状比以前更重了,这会儿只觉得身上出了一层层的虚汗,难受极了。
见雷震还睡着,荣音不想打扰他,白着一张脸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