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敛了笑意,眯了眯凤眸,审视的目光看着荣音。
“你倒是不否认。”
荣音摊了摊手,“既定事实,有什么好否认的?”
顿了顿,她见段夫人沉吟,又道:“夫人既然找到了这里,想必将我调查得十分详细了,我为什么这么做,您应该也了解吧。”
“荣家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
段夫人说着,细眉微拧,“你毁掉则诚和你大姐的婚事,是想代替荣淑,嫁进段家吗?”
“不。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更不屑做荣淑的替代品。”
荣音这话说的坚定又自信,旋即却又露出一丝苦笑,“夫人用不着把我当什么毒蛇猛兽,我对少帅没什么企图,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牵着少帅的鼻子走,荣淑和方绍伦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即使没有我,他也不可能娶荣淑。我不是想为自己开脱什么,只是想告诉您,您高估了我,也低估了您儿子的眼光。”
听到这里,段夫人却是笑了,“低估了他的眼光?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可我,并不喜欢工于心计的女人。”
“您喜不喜欢我,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我不会后悔。”
荣音不卑不亢,亦不恼不怒,平静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没有人天生喜欢玩弄阴谋,谁不想要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活着呢?
可残酷的现实不允许她这样。
八岁那年,她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就坍塌了,后来她拎着菜刀去找父亲理论,被他无情地吊在梁上抽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时候,无边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幸福而快乐的童年时光彻底结束,从那之后她就是为复仇活着的,她要做基督山伯爵,要做哈姆雷特,要成为赵氏孤儿。
有时候,人的成长,只在一.夜之间。
……
从医院离开,坐在车里,段夫人问卢妈,“你觉得,荣音这孩子怎么样?”
卢妈不答反问,“您是问优点,还是缺点?”
“都说说看。”
卢妈双手搭在身前,缓缓道:“要说优点,还真是不少。不说别的,就说她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精湛的医术,除了天分使然,后天的努力自是少不了。这孩子在荣家日子过得那般艰难,还能锻造出如今这般沉稳干练的气质,说话谦逊之余不乏犀利,这是骨子里带来的傲气,更难得的是真诚,不来那套假惺惺。”
段夫人赞同的点点头,没有发表意见,又问:“那缺点呢?”
“要说缺点,也不少。”
卢妈顿了顿,笑叹一声,“这孩子内心太过封闭,也太压抑自己,她聪明知世故,却又太过清醒理智,便少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有的可爱与天真。”
听到这里,段夫人才忍不住道:
“是啊,过慧易折啊。冷静到了一定程度便是无情了,既伤人,又伤己。”
卢妈听着段夫人的慨叹,唇角轻扯,“夫人这是担心,少爷会受到伤害吧?”
“唉,那个傻小子,跟他爹可不一样。从小性子倔,还认死理,没什么他瞧得上眼的,可一旦瞧上便是一辈子,谁也拦不住。”
段夫人无奈地摇头,又沉声道:“这婚退便也退了,怪我当时太过草率,还真以为那荣家大小姐是块璞玉,没想到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胚子,这要是让她进了门,我儿子头顶不得绿成一片草原了?该死的!想起来我就生气。”
“那您还怪人家四小姐?”
“我哪里怪她了?”
在卢妈“您别不承认”的目光下,段夫人有些底气不足道:“我不怪她毁了则诚的婚约,我不高兴的是她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她算计我儿子!”
卢妈闻言轻笑,“我一猜便是。不过,人家少爷都没生气,您跟着生什么气?”
“我……”段夫人语塞。
卢妈又笑道:“您啊,就是太护犊子了。您也不想想,就咱少爷那七窍玲珑心,不算计别人也就罢了,谁还能算计得了他?表面上看起来是四小姐为了报复荣家人把二少爷给算进去了,但您换个角度看,这一切难道不是少爷想要的结果?恐怕真正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的人,正是您自个儿的亲儿子呢。”
一番话,点醒了段夫人,她醍醐灌顶,却不由怒上心头,对司机道:“回段公馆。”
***
“过程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荣家大太太被带走了,荣淑进了医院,听说流了不少血,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段五少刚刚接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开车来到军营,将荣家的事情一一向段寒霆汇报了一番,说的他口干舌燥的,往嘴里灌了一茶缸的水才舒服了些。
段寒霆静静听着,顺手点燃一根烟,沉着嗓音问道:“是咱们的人动的手?”
“不是。”
段寒江一擦嘴巴,“说是韩总探长亲自给巡捕房下达的指令,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