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挂念着你怎么能够安心疗伤?”
徐长安一愣,便不再言语。
夫子叹了一口气道:“那小子啊,太过于善良,在如今的世道还好,可若是某一天,世道变了,很容易吃亏的。”
徐长安低着头,仔细一想。
小夫子向来都是口硬心软的。
当初他拒绝了韩士涛的请求,可在自己的央求下,嘴上没有答应,但还是去圣皇那讨了一个元帅来;柴薪桐的事,他嘴上说着不帮忙,可那日本该在皇城墙上看着独柳树的圣皇却不见了踪影,他不相信这和小夫子没有关系。
还有,当小夫子坚定不移的挡在自己面前时,他才知道,自己之前错了,错得很离谱。
小夫子是一个心比棉花还软的人,只是嘴比刀剑还硬。
夫子看着徐长安,缓缓说道:“放心吧,他看到你来,也会去闭关聊天,至于长安的事,我都回来了,我看看谁敢欺我夫子庙半分?”
徐长安猛地抬起头,看着夫子,他现在也意识到了,他之前的想法是错的。
“那柴薪桐……”
夫子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他没事了,轩辕炽那小子现在在大理寺关着呢,他将带领三司使进行三司会审。”
徐长安听到这话放下心来,只是他不知道这夫子庙的人入仕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当初是什么促使柴薪桐下定决心毁了自己夫子庙文圣这一条道路的。
夫子叹了一口气道:“你现在一直在问别人,你怎么不问自己?”
徐长安想了想,龇牙笑道:“有什么好问的呢?反正我已经活下来了。”
夫子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这个小徒弟看来也是和大徒弟一样的啊!
徐长安老老实实的跟在背后,跟着夫子走到了小溪边。
“你不能出去了,也不能用徐长安的身份了,更加不能和以前的朋友相认。”
徐长安不是笨蛋,他想起了在长安引的一幕幕,想起了林扶风的动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是因为我的血么?”
夫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决定还是告诉他。
水面波光粼粼,夫子对着小溪语气很淡,仿佛说的事不足为道一般。
“南方五部,毕方、丹鸟、玄蛇、地麟、天风这五个部落,是半妖族,毕方自然对应毕方,丹鸟则是火凤的一个分支,不过血脉极其的淡,而玄蛇属于蛇类的一种,地麟部则是有一丝麒麟的血脉,天风便是天鹰部。”
“这些人,或者不能说是纯种的人类,他们是半妖。”
徐长安一愣,在他看来,这些人只是生活习惯和衣着与他们不同,不然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啊!
夫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应该遇到过妖族,还是纯妖族。”
徐长安想起了才出长安时遇到的扮成道士的曲鲶,他救了自己,还把自己吓得不轻,那个巨大的鲶鱼头还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呢!
徐长安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这世间万物都在变,也都不变。”夫子话题跳跃得有些大,徐长安有些更不上。
夫子手一挥,两片竹叶飘在了空中。
夫子手指微曲,两片竹叶齐头并进,飘向了小溪对岸。
“这两片竹叶,在我们看来,是变的么?”徐长安点了点头。
“可对于它们来说呢?”夫子再度缓缓说道:“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徐长安一头雾水,只是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你时叔应该教过你吧?”经过夫子的提点,徐长安才猛然醒悟。
夫子指着河流道:“时光如流水,我们在变,所有人都会老去死去,这是对于我们自己来说;可以两个族别来说,一切都未变。”夫子再度一挥,周围便都静了下来,水不再流,鸟不再叫,只是阳光依旧刺眼。
“可我要你知道,人族和妖族的战争却是亘古不变的。并不是说我们没有包罗万象的气度,只是这片天地不允许。我们的先贤经历过无数血的教训,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犯我族类者,虽远必诛!”
徐长安听着夫子的话,突然抬起了头问道:“那我吸收了一丝真龙的血脉,我算不上半妖。”
夫子突然转头,看着他,指了指徐长安的心。
“妖,是看这里,不是看血脉。我们虽然和妖族不死不休,但我还要告诉你,善良是可以改变族群关系的。”
“我们夫子庙,文圣一脉,是最讲道理的,当道理讲不清的时候,才会抡起拳头。”
徐长安突然明白了,这些时叔肯定都是知道的,他怕自己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让自己提前接触到了妖。
“上古的妖族,食人肉,奴人身,人命如蝼蚁。”
夫子淡淡的说着,徐长安突然想起了自己昏迷时候见到的幻影,想起了那些巨兽,想起了那个叫老敖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