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立时同我回去!”程夫人见程锦愣怔着,愈加恼怒,夜色下那模样竟有些狰狞,那一直极力压制的情绪仿佛随时都要失控。
程锦看了看程夫人,又看了看被人群围住的焦尸,心中似有所感,可是仔细思量,又觉得毫无头绪。
“你们给我把她绑回去!”见程锦站着没动,程夫人的怒气终于失去了控制,直接命左右婆子上前抓人。
阖府上下谁不知道程锦是程夫人的心头肉,平日程夫人不仅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别说要把她绑回去了,一时间都愣住了。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给我绑了!”程夫人的模样格外焦躁,胡嬷嬷也终于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夫人……”
“阿娘,我错了,我这就同您回去,您别气坏了身子。”程锦上前一步,扯着程夫人的手,仰着头望着她甜甜地说。
换作其他的世家娇女,被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怒斥,怕是已经羞怒交加地哭出声来了,偏偏程锦脸皮厚,竟然还能不羞不恼地对着程夫人撒娇卖痴。
平日程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气便消了大半,可今日不知怎的,偏偏有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让她格外焦躁,程锦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按揉着她的手背,那种焦躁的情绪这才稍稍缓了下来。
“此地不太平,咱们还是回去吧。”胡嬷嬷一直盯着程夫人的表情变化,知她现在怕是不太好,立刻要扶着她上车。
“阿锦,你去同阿远乘一辆车。”程夫人理智渐渐回笼,却甩开程锦的手,指着后头的马车。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同阿远共乘不方便,我还是同阿娘在一块儿吧。”程锦知道程夫人想要支开她,立刻说了个程夫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程夫人深吸一口气,径自上了车,程锦朝胡嬷嬷笑了笑,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谁知一上马车,程夫人便晕了过去,胡嬷嬷骇了一跳,正要下车叫人,却被程锦扯住,“嬷嬷,此地是非多,咱们先别声张,径自去医馆。”
胡嬷嬷也定下神来,“姑娘先同夫人回府,老奴去医馆寻大夫。”
程锦点了点头,低头仔细观察晕厥过去的程夫人,她脸上的青黑之气更加明显,脉象极其古怪。
她脸色一凛,扯开程夫人的领口。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胡嬷嬷看着程锦古怪的举动,再想起刚才那恐怖的火人,生怕她也中了邪。
“我读过几本医书,想试试能不能医好阿娘。”程锦心里焦急,脸上却一派天真。
胡嬷嬷哭笑不得,“姑娘,你就别添乱了,让老奴来试试。”
程锦眼睛死死盯着程夫人的脖颈处,伸手迅速在一处按了下去,透过薄薄的皮肤,她能够感觉到程夫人的体内似有活物在不停鼓动,那活物被她触碰,立刻惊慌地游走。
竟然是蛊!
程锦没少见识过南蛮人的蛊虫,却从未见过这般厉害的遮掩手段,就连她都险些被糊弄过去了。
胡嬷嬷凑近程夫人,用力掐着她的人中,几息之后程夫人悠悠醒转,脸色依旧灰败,懒懒地倚在胡嬷嬷的怀里,低声道,“给我一碗药茶。”
胡嬷嬷忙不迭地将一直温着的药茶服侍她喝下,此刻的程夫人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优雅,仰脖将药茶一饮而尽。
程锦仔细闻着车厢里的药味,细细分辨着每一味药材,这药茶正是程夫人一直在吃的,的确是再普通不过的药材,合在一块儿也是寻常的平心静气的方子,可用来遮掩程夫人体内的这只蛊却是恰到好处,若没有这药茶压着,程夫人恐怕早就失控发疯了,而照她方才探得这只蛊成长的速度,过不了多久,这药茶便压不住了,兴许下蛊的人等的就是那样一个时机。
到了那个时候,程夫人会变成什么模样?是同大理寺门口的火人一样么?
程锦暗暗咬牙,虽然知道是蛊,可这究竟是什么蛊,是何人何时所下,她依旧是一筹莫展。
一碗药茶下肚,程夫人总算缓过劲来,见程锦坐在她身侧低着头,一反常态地沉默着,顿时心生愧疚,伸手将她揽了过来,“我的儿,莫要怪阿娘,你今日闹这一出,阿娘实在是急坏了,方才气急攻心,说的话重了些,你莫要放在心上。”
“阿娘,您方才吓坏我了。”程锦那无助的模样特别惹人怜爱,很难同方才那个蹲在焦尸边细细研究的胆大小孩儿联系在一块儿。
“阿娘无事,不过是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而已,喝些药茶便好了。”程夫人连忙宽慰道。
“阿娘,您是不是觉得有把火在胸口烧,烧得您焦躁不安?”程锦突然问道。
程夫人一愣,“可是胡嬷嬷同你说的?”
程锦摇摇头,“我是看阿娘方才的模样,自个儿觉得的。”
“你莫要担心,这是阿娘的老毛病了,喝点药茶就好了。”
“我记得这药茶是宫里的太医开的。”
程夫人一愣,“你们这一个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