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家子来来去去、反反复复折腾。
大冬天的,还是过年期间,夜总会本就缺人手。
见大少爷带了几个苦工过来,经理当即眉开眼笑,很快就给人分配了工作,倒也没苛待,薪酬跟普通人一样,只是要上交大半工资和客人给的小费还债,但饶是如此,安家人也受不了。
两三年来,他们已经好逸恶劳习惯了,干不了粗活,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比不得外地来的劳工肯吃苦肯豁出去颜面,还经常迟到早退,于是扣奖金工资也是家常便饭,成功还清债务的日子还遥遥无期。
安美君也常常对着自己不再白皙细嫩的双手默默垂泪,这双手她以前每周都要去美容院精心保养,看着漂漂亮亮,精致修长,现在却变得粗糙粗大,令她心疼不止。
更让她心口泛疼的事情还在后面,她曾经风光时期行事高调,习惯了盛气凌人和发号施令,得罪了圈内不少人。那些人看她因为得罪了京城三少,沦为一个打工小妹,经常嘻嘻哈哈地组团来参观,指使着她给倒酒,还美名其曰,给她增加美酒订单呢。
她气得眼眶发红,把酒泼到她们身上,然后经理就站出来了,比她还生气暴躁,疯狂扣她工资,说她得罪了客人。
直把安美君气得一口气不上不下,没有一刻如此渴望着大学开学的日子早点到来,对曾经在殷家骄奢淫逸的生活更是充满怀念和后悔。
安俊也是如此,之前常常打着姐夫的名号在外面招摇,如今一朝犬落平阳,那些曾经被他欺负的技校同学都站了出来,一个个吹着口哨,晃荡着自己的车钥匙圈,姿态流里流气地故意从安俊身边经过,然后用像是无意从从垃圾堆里发现了这个人的目光,惊讶打量道:“这不是安俊同学吗?好久不见,原来竟在此处高就,莫不是大少爷前来体验人生?”
说完,又带着轻蔑的笑容道:“怎么伯父伯母也在呢?大冬天的干这么辛苦的工作呢?你们这里的提成是不是和洗车数量挂钩啊?”得到确切回复后,他们哼气道:“怎么说大家曾经同学一场,得照顾一下老同学,这样吧,今天大家的车子我全包了,就放在这里洗。大过年的,你们车子都脏死了,还不赶紧‘除旧迎新’、‘洗洗秽气’!还能照顾老同学一场,简直两全其美。”
其他小弟符合道:“大哥说的是,我们的车确实脏了,看不下去了。”
“我的车新买的,不脏,但也洗洗好了,大过年的讨个吉利。”
“麻烦安俊同学了,瞧弈哥多照顾你啊,都呼朋唤友给你增加生意呢!”
安俊气得捏紧了水管,满手的泡沫,恨不得大冬天把他们泼个透心凉。他窝里横习惯了,遇到了这种事,也只敢朝爸妈发火,没工作几天,发现亲姐常常因为“要上课”不来工作后,独留他和爸妈在这里累死累活还债后,他心里不平衡了,看不顺眼了。
姐弟俩又一度爆发争吵,这一年到底,对安家而言也许倒霉透了,也没工夫去骚扰别人了。
唯有殷明沁,一边弹钢琴一边心神不定,心想着安美君什么情况,为什么好久不给她送钱送礼物了?过年期间没个表示也就算了,一年到底也没见到几次面,是不是那里出什么情况了呢?她闷闷不乐地咬唇。
因为满腹心事,还弹错了好几个音,等回神后,她就发现姜石夫妇一脸担忧地望着她,“明沁,你身体还撑得住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神色微僵,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没有哪里不舒服,孔静华又道:“老公啊,虽然都说乐器要从小学起,但我看明沁还是太小了,一天弹两个小时,对她身体还是负担太大了。”
钢琴课一小时五六百,他们家不是交不起,毕竟明沁从小吃的药,一瓶瓶的价格都能抵得过七八节钢琴课了。但说到底,还是孩子的身体重要,如果为了学钢琴让他们开心一笑,而搞垮自己的身体,他们宁愿让孩子在阳光下跑跑步,如同龄人一样健康。
优雅得体的钢琴老师也道:“姜先生、孔女士,我也是如此认为的,最近明沁同学状态下滑,可能是身体太累了,不适合长时间坐着学琴,我建议她能身体强健点来学,反正孩子最佳的学琴年龄是五到十二岁,晚几年再学也可以。”她在私教圈挺有名气,教过不少家庭的孩子,但不会为了钱强迫孩子继续学,硬生生砸了她的招牌。
一开始她见这孩子十分有音乐天赋和灵气,每当留声机流淌出一串乐符时,都会微微一笑,以为她对音乐有自己独特的感知,在父母面前也表现出对钢琴有强烈的喜欢。
于是哪怕对方身体差,有时候手指肌肉无法控制自如,按在黑白键上的协调能力也稍逊,冲着那份强烈的喜爱之情,也愿意把她收下。
从此便多收了一个学生,但最初的惊艳过后,那份喜爱也淡了,这孩子的音乐天赋实在平平,说不上好,在她的几个学生里连中流都排不上。其次便是,她一开始以为这孩子是热爱音乐和艺术才学钢琴的,但短暂相处下来后,她发现,孩子对音乐的兴趣并不是那么热爱,更像是想领悟一种技能,带有强烈的目的性和功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