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相,此去广陵路途遥远,务要保得丰儿平安无恙。”郑荀嘱咐道,刺史府外车马候着,郑世杰与子相上堂辞别。“大人放心。”自从三年前追随郑世杰,子相已然对他忠贞无二,深得他的信任赏识。
“父亲勿忧...”郑世杰冷漠只言,一点没有离别的伤感念怀,一来似乎对秋婴的事还在耿耿于怀,二来离开这个让他既留恋又痛心的地方不失为一件好事,他再也不用每时每刻想起那段痛苦的往事,再也不用面对父亲的小妾们丑陋的嘴脸,而母亲贾氏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在他的心骨上。
郑荀似乎亦无半点留念感伤,父子二人近来因姬氏的死闹得甚不愉快,家丑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堂堂刺史的面皮也丢尽了。郑荀思量三位傍妻对小儿心怀怨恨,小女郑小乔又对他怨仇难平,再待下去几人只会勾心斗角,冤冤相报,到那时刺史府实难安宁和睦,此回离府上任时机正好,省得给刺史府和自己添许多麻烦。
郑世杰,莅任南兖州广陵郡太守。
父子二人简别几句便也没了话头,郑荀欲言又止,郑世杰也是如此,最终都没有说出口。郑荀背身缓缓摆手,“走吧...到广陵之后寄回家书,为父便可放心了...”郑世杰应喏退去。
刚上马,郑荀着急忙慌地追出来,“丰儿,兖州刺史乃圣上次子萧综,位高权重,上任之后定要去拜会,以谋仕途得顺呐...”郑荀深喑官场礼道,郑世杰闻之平静如水,一副傲慢不意的样子,敷衍几句便罢。
......
“主兄,小的打听清楚了,那许家公子明日祭拜亡父,定会路过此间...”一位贼头贼脑的家伙禀道,旁边三个贼眉鼠目的泼皮混混闻言一阵坏笑,为首的尖着嗓子阴笑:“好!明日便叫他父子二人团聚呀!~”这人正是阿刁,上次在县牢里装疯卖傻,陈统发善放了他,不成想还躲在乌伤。
之后阿刁笼络了几个泼皮混混,昼夜盯着许府的动静,向林赶考走后,他又伙同几人趁机骚扰,越墙行窃,搅得许府鸡犬难宁。几个泼皮平日里游手好闲,倒是有些三脚猫的功夫,爬墙上树利索得紧。刘氏请去修佛的几人便是他们几个,又顺手摸走了许昭的灵位逃之夭夭。
阿刁将偷来的灵位恨恨扔在地上,脚踩口骂,啐了几口唾沫,几个泼皮又解下裤子往其上撒了几泡尿,甚为得意,简直辱没亡灵,也不怕许昭的阴魂索了他们的命。
盼此良机怎可错过,深夜无人的时候,几人带了镐耙,将许昭的墓碑投石砸裂,挖倒颠翻,好在恐人发现,没有破土扬灰。几人在墓碑前挖了大坑,沉下钉板,盖上杂草丛枝,趁着夜色跑了。
次日,向林临别前拜祭父亲亡灵,见状大惊失色,颤着嘴角不知如何是好,三九高声大骂:“哪家的小人!简直猪狗不如!”躲在密林里的几个泼皮早就等候多时,端等着向林栽进坑里,铁板上的钉子又长又尖,锋利锃亮,掉下去必定戳裂血脉,不死也恐落得个半身不遂。
向林悲容满面,缓步朝墓碑走去,眼神都在碑文上,根本没有注意脚下,就在这时,也不知从哪里飞出几只黑鸦,嘶叫着旋了几转落到墓碑上,向林住脚心头一怔,三九赶忙夺前向墓碑跑去,他想赶走它们。
啊呀!!三九踩到树枝脚下一滑,侧身跌进了土坑,锥钉瞬间扎满了腿部,痛不欲生,好在这是一块破损的钉板,中间有一团并无钉子,三九天生力气大,硬生生地用手掌撑住了压下的半身,尖锐的钉子就在他的腰肋处森森发亮,挑破了衣衫,差点刺进肋腹。
“三九!!”向林几步跨过去,三九已经疼得喊不出救命,蹭破的手臂剧烈发颤。向林急中生智,抱起挂灵幡的柏木跑到坑边,使尽了全身力气顺到三九腰肋,“三九,使劲!”三九稍弯手臂,钉子已经蹭到了肉皮,随后手臂一使劲儿,上半身腾起,向林瞅准时机拼命一推,圆木稳稳卡在锥钉缝隙间,随之三九的腰腹落于其上。
三九似乎已经用尽了气力,一松劲儿软扒在木头上,“救...救我..公子...”声音已变得嘶哑低沉。向林劝慰几句,随即跑开大声呼喊有没有人。恰逢几个砍柴的农夫,听到喊声赶了过来,才将三九从坑里救了出来。
“他娘的!算他小子命大!撤!”阿刁气得顿首垂足,几个混混跟着偷摸溜了。向林托农夫上府报信,几个仆人驾着马车赶来,将二人接回府内。
“三九??”若兰看着血肉模糊的三九,以为他死了,痛哭不止,“三九,你醒醒啊!..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再..再也不对你大喊大叫了好不好...求你快醒醒...”一时间哭红了眼,紧紧攥着他的手。
“若兰,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三九疼晕过去,昏迷了一路,神智似醒未醒,若兰的话倒听得真切。三九缓缓睁开眼,若兰忽地破涕为笑,哭笑骂道:“再装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满眼的柔情似水,与平日大大咧咧的性情截然不同。
秋婴看诊开方,若兰悉心照料,几乎寸步不离。三九的腿部受伤严重,一时恐怕难以痊愈。
离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