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宁波府城的烟柳巷内热闹非凡。
不同于城内的其他买卖,烟柳巷子虽然白日里也有不少清倌人卖艺,奉客,但终究要待到日落之后,这里才会变得真正热闹起来。
毕竟这世上,还是俗人占据大多数。
而除了那些有着不少姑娘、老鸨迎来送往的青楼楚馆,在靠近烟柳巷的附近,还有着不少做着半掩门生意的妇人。
其中大都数自然是没了丈夫,又没了其他依靠的可怜人。
在这偌大的府城之内,她们最后所能依靠的也就只剩下那一具躯壳了。
。。。
潘氏便是这样一个做着半掩门生意的妇人。
她年至三十,虽然在大多数男人眼中,早已不是女人最好的年华,但也是有着不少人就喜好着她这一种徐娘半老的风韵。
不过,令潘氏不少老“恩客”奇怪的是,往往在太阳刚刚日落之时便会将房门虚掩,等待着他们到来的潘氏,今日眼见月上中天,已近深夜,房门却依旧紧闭。
侧耳贴门静听,屋内似乎也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但奇怪归奇怪,潘氏的这些恩客们也没有多想。
在这世道,又有谁能预料到明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也许潘氏已经攒够了可以离开这伤心且难以回首之地的钱财,所以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亦或许,是偶有小恙,所以打算休息几日。甚至可能因为得罪了那些势力庞大的青楼,此时已经人去屋空,烟消玉陨都说不定。
来来往往的男人,嘴中发着相似或截然不同的感慨,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
他们不过是想要用些许钱财来排解一下各自心头的种种情绪而已,能够发一发感慨,已然是能做到的极限了。
难不成还能因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几女而充什么英雄不成?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其实真的可以当一次英雄的。
。。。
“真藤君,我们选的这户人家貌似有些不妥,天黑之后,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已经有不下十个人前来敲门了,虽然他们最后都匆匆离去了,但我担心,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引来那些锦衣卫的注意啊。”
在潘氏紧闭的房门之内,屋子的主人潘氏,此时早已经被捆了个结实,嘴巴被她稍显花俏的小衣结结实实的堵着,连眼睛都被用袄裙裹住,难以看见分毫。
说起来,潘氏也是深感委屈。
她不过是按照平日里“开门营业”的时间打开房门,便被正好从门外路过的真藤广田三人看到,继而三人便冲着她奔了过来。
不过,还未等她心中为今日开门便有生意,而且是她自己也很喜欢的青壮客人登门而感到欣喜之时,她便突然间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而待到她再度想过来之时,便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想要开口大叫,发现嘴巴被一团散发着熟悉香气的布团牢牢堵着,挣扎着想要伸手扯掉嘴巴上的布团之时,才发觉四肢也被牢牢的捆缚着,难以动弹。
唯一令她感到庆幸的,或许就是身下传来的熟悉质感。
她没有被绑走,而是还呆在自己家中,躺在自己的床上。
全身上下被捆绑的结识,口不能言,眼不能视物,唯一能让她了解外界消息的来源,就只剩下了一双耳朵。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谁会来对付她这么一个已经可怜到只能做半掩门生意来养活自己的穷苦之人,这些人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而她能够依靠的消息来源,好像就是被打昏前冲过来的那三个强壮的男人了。
所以,装作还没有醒过来的潘氏,便竖起了耳朵。
屋内的三个男人倒是的确没有发现她已经苏醒过来,因此依旧在那里毫无顾忌的用压的很低,却在寂静的房间中依旧清晰可闻的声音交谈着。
只可惜,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之后,潘氏却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做无用功。
因为她,听不懂。
潘氏心中虽然也知道自己做着半掩门的生意会为人所不齿,甚至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上自己。
但另一方面,她也是有自信的地方的。
那就是对不同语言的熟悉。
自从做了半掩门的生意后,为了能够伺候好诸多自外地来宁波的“客人”,她可是在短短数个月间便能够听懂附近数个州府不同的语言。
或许算不得精通,但大致的意思却还是能够明白的。
可此时屋内三人所用的语言,却是潘氏之前从未听过。
眼看唯一能用得到的听觉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潘氏有些傻眼,更有些绝望。
如果说能够听懂对方的话,知道对方所求的目标,她还能尽力去迎合、满足的话,现在,她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之任之了。
潘氏的脑中一片混乱。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听不懂屋内三人的语言,但潘氏却还是依靠着女人的敏锐直觉察觉出了一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