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艘官船,白十二知道,自己该回头了。
倒不是他对这艘官船上发生的事情不再感兴趣,也不是他急着返回扬州城,实在是,哪怕是五百石的官船,也大不到哪里去,他就算跟上去,也根本无法上船,就算侥幸上了船,估计也很快就会暴露行踪,到时候,在运河之上,他就只能傻眼了。
哪怕是跳河逃生,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水性能比得上船上那些以运河为生的人对手,说不定,他真的会栽在对方手里。
他自然不愿为了这件事去赌命。
而且,这条官船的出现,无疑也解答了他之前的疑问。
那些盐商们果然和倭人并无什么联系,支使他们的是盐商们的盟友。
只是,不知道漕运衙门在这件事之中扮演的角色究竟只是运输队,还是。。。
在白十二的印象之中,漕运衙门虽然与倭人有关系,但其实并没有什么联系,毕竟,倭人靠海为生,漕运衙门以运河捞钱,双方一靠咸水,一靠河水,两不相干。
真正可能蓄养倭人的,应该还是东南沿海那些靠着走私发财的家族。
历史上,世宗时期,东南沿海倭寇肆虐,其根本原因就是这些靠走私为生的家族欲壑难填,依靠阴谋与朝堂势力力主废除了本就不多的市舶司,实行最严厉的禁海令,以求独享对外贸易的财富,为此,甚至不惜与海盗勾结。
而世宗时期依靠俞、戚等名将终于清除海盗匪患之后,穆宗时期便得以顺利的开海禁足以说明一切。
只是,这些家族为什么会派遣倭人武士参与到这件事之中呢?
白十二实在有些想不通。
因为盐商们虽然有钱,但那些靠走私发家的也从来不是穷人,盐商们再有钱,也不可能雇用对方的手下。
而排除了钱财的干扰,那剩下的,无疑就是利益相关了。
“这样看来,那十艘沉没在运河之中的官船,似乎并不只是装着盐这么简单的货物啊。”
走在回城的路上,白十二联系起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看样子,我之前还是将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了啊,只在扬州一地,看样子是完全不可能将整件事调查清楚了。”
想到自己赶到姚府时,就已经喝下毒酒,中毒身亡的姚顺,白十二心中有些无奈,他孤身一人,实在是难以兼顾。
而且,他之前也没有想到,那些人竟然会这么的狠辣果决,堂堂四品知府说逼死对方就马上逼死对方。
而随着姚顺一死,调查的线索也就随之断了。
之前那些盐商们是因为有着姚顺这条尾巴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抓住,所以才会如此激动的上蹿下跳,现在这条尾巴被狠心的切掉丢出去了,他们必然会沉寂下来,紧守家门,不会再给人可乘之机了。
好在,现在有了新的线索。
白十二歪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被他扛在肩上的那把野太刀,心中有了一丝安慰。
虽然这线索实在是有些太细微,想要依靠它在偌大的东南沿海地区找到那些倭人的踪迹,十分困难,但总归要比现在要强。
而且,东南沿海虽大,但有能力蓄养这么多精锐倭人武士的家族终究只是少数,这无疑大大的缩小了他的调查范围。
更何况,他手里不是还有这把看起来十分特别的野太刀吗?
。。。
终于回到扬州府城中租住的小院,白十二忍不住想要伸个懒腰,忙活了大半夜,还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十分疲乏了,现在的他,只想冲个澡,去除身上的汗气与沾染到的血腥气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只不过,他这个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扛着野太刀没有敲门,而是选择直接跃过院墙的白十二,才刚落地,便看到了正在警戒的大内侍卫,而还未等他略显尴尬的与对方打声招呼,就看到他们脸色一变,迅速的向后院跑去,令他感到一头雾水,不知对方在搞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瞪着一双明眸,脸上有几分懊恼,几分急切,却又一副泫然欲泣模样,嘴上还如机关枪一般,无比迅速的连连质问自己的朱瑾萱,白十二有些茫然,又有些慌乱,在内心最深处,又有些情不自禁的窃喜。
于是,在某条染色体的催动下,他随手将扛在肩上的野太刀插在地上,低下头,靠近朱瑾萱,轻声的先道了声歉。
“对不起,这一次实在是事出突然,所以,我来不及回来告诉你,不过,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真的吗?”
朱瑾萱的脸色有些红,显然在经过了最初被情绪所支配的阶段之后,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这不由的使她一阵羞怒。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