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大力的话,路霄自然是不敢真的相信的,哪怕是对方已经松开了手上的雁翎刀,做出一副不再防备的模样,路霄也还是不敢相信。
倒不是他认为李大力是个奸猾之人,说出这个令他无比震惊的消息只是为了诓骗与他,实在是他不敢相信自家那个向来板着一张脸,哪怕在家中也无甚多和颜,对待他这个儿子更是从小到大没给过半点好脸色,好似什么事情都要按着规矩律法来的古板之人,竟然会做出私放逃犯这样与律法相悖的事情来。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李大力似乎并没有诓骗他。
虽然子不言父母之过,可在路霄眼里,平日里为人处世无比生硬,做事一板一眼,甚至有些刻板的路辛,实在不是一块当官的材料,虽然武艺高强,办事也很利索,但数十年来却根本名声不显,别说是李大力这么个之前只是在一间乡下小客栈里窝着的逃犯了,哪怕是锦衣卫内部,离了京城,只怕也没几个人直到京城锦衣卫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所以,尽管十分不敢也不愿意相信李大力的话,可路霄的理智却告诉他,李大力所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就算有假,这李大力之前也必定实在京城之中厮混过的,而且还和锦衣卫有着不浅的关系,至少和他的父亲能算得上是熟识。
“哼,你以为用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一个名字就可以让我相信你的鬼话吗?”虽然心中已然信了八分,但路霄嘴中吐出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意思,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此时的处境,哪怕只有二分的可能,他也不敢大意,万一这李大力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他父亲的名号,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来诈他呢?所以,他要再试探试探。
“嗯,你的这份谨慎倒是和你父亲挺像的。”李大力却并不搭腔,反而一副长辈品评后辈的模样,看着路霄,带着几分轻松的语气说道,“就是刀法和你父亲差的实在是有些远,若不是知晓了你的名字,我还真不敢肯定你竟然会是那个当年在襁褓之中看过的小娃娃。”
“哼,我的刀法差,不也将你追的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窜,”听到李大力的话,路霄不由大为光火,因为他最讨厌的,便是他的父亲在和他对练时,那一副十分不满意的模样。
“呵,”李大力也不恼火,轻笑起来,“若不是你趁我之危,而我又担心露了行迹不敢用趁手的武器,你觉得你当真能在我手中走过二十招吗?”
“胡吹大气!”路霄自然不会服气,但心中却难免有些好奇。“哪怕是我爹也不敢说在二十招里稳胜于我,就算你真的是我爹的师弟,难道你的刀法比我爹还好?”
“二十招?”听到路霄这番话,一直无比放松的李大力,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怎么可能?就你这不过才刚入门的刀法,以师兄的武功,只怕三五招之内就能取了你,不是,就能制住你了吧?”
“哼,”路霄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你以为你胡乱吹嘘我爹的武功,我就会相信你是我爹的师弟了吗?不要做梦了。”显然,路霄认为李大力这番吹嘘露了底,他不过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路辛的名号,故意来欺骗自己。
“我明白了,”李大力却依旧没有半分的紧张感,重新将背靠在身后大树,抱着双臂,对路霄那副握紧手上唐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猛地扑上来结果自己性命的模样毫不在乎,“看样子我那师兄啊,对你这个儿子还是心软了,所以才会收了些劲道和杀招,不过他难道不知道这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害你吗?”说到这里,李大力忍不住摇起了头,一脸的不明白以及叹息。
“你当真是我爹的师弟?”这一下,路霄是真的有些吃不准了,“我爹他当真如此厉害?”说起路辛的武功,他脸上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哼,”这一回,李大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一脸“竖子无知”的模样,“当年神刀门的门主沈贺楠为了富贵和地位,率领手下弟子投效东厂,东厂那帮阉奴们想试一试神刀门的成色,同时想趁机打压你们锦衣卫,便故意在先帝面前提起了江湖上的故事,引起先帝好奇,然后再故作无意间的提起那投效到东厂的沈贺楠武功如何出色,进而便向先帝建议要这沈贺楠试试锦衣卫和大内侍卫的武功,先帝耳根本就软,再加上对这江湖高手大战宫中禁卫也十分好奇,便同意了东厂的提议。”追忆往昔,李大力的神情变得有些怅惘起来。
“然后呢?”路霄从未听起自己父亲讲过这等“辉煌往事”,不禁有些急切的开口追问道。
“然后?!”李大力收起脸上的怅惘,嘿然冷笑,“那在先帝面前自诩一流高手的沈贺楠的确是有几分本事,锦衣卫指挥使派出的三名好手都被他轻易击败,大内禁卫的表现虽然稍好一些,但也只是不分伯仲。可你知道,这沈贺楠在你父亲手里走了多少招吗?”
“多少招?”路霄的好奇心这个时候已经被彻底的勾引了上来,李大力话音还未落,他便立刻带着焦急的神色追问起来。
但就在路霄略显急躁的话音刚吐出的一刹那,一直抱着双臂倚靠着大树,一直在追忆往昔,看上去没有半分动手迹象的李大力,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