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志远看了一眼女儿：“闺女啊，目光要放远一点，别总盯着儿女情长这点事儿。彭家浩是奉城最大的粮行老板，宗泽需要交这个朋友。”
莫言非嘟囔道：“谁盯着儿女情长啦。那彭家浩平时跟张老四就是一起喝喝酒、听听戏，他们算什么朋友啊。”
莫志远这时才发觉，自己的闺女也是个小女人。她不关心张宗泽的时候，张宗泽做什么她都不在意。当她想嫁给张宗泽时，那小心眼儿的劲头，跟别的女人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志远说道：“做生意就算是酒肉朋友也需要交上几个的，何况金婷这件事，只要彭家浩肯花钱，也不是有多难办，宗泽当然会答应的。”
莫言非嘀咕道：“金婷以前的那个男人，怎么会轻易放过金婷这棵摇钱树。”
莫志远淡淡一笑：“对于彭家浩来说，这事儿是有些难办，所以他才来请宗泽。”
莫言非一挑眉：“张老四就好办啦？”
莫志远用手一点莫言非的额头，“闺女啊，你既然想嫁给宗泽，就要尽量容入到他的圈子里。”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爹，咱有话直说。”
“你了解宗泽吗？”莫志远问道。
莫言非底气十足：“当然了解啊。”
“那你说说，彭家浩不缺钱，手底下也有几个看家护院的人，他为什么不自己处理金婷的男人，而要找宗泽。”
莫言非不高兴地说：“爹，你能不能直说。”
莫志远无奈：“闺女，你说说宗泽手底下养了多少人？”
莫言非不假思索：“能打的也就强哥和二勇，郭建的身手太一般了。”
莫志远叹息一声，看来自己需要给闺女好好讲讲了。
莫言非见父亲的表情不对，眼睛滴溜溜的想了想：“还有聚宾楼的伙计。”
莫志远摇了摇头，“小非，你跟宗泽太熟了，所以你已经习惯了周围的一切。你只知道刘买办和苏买办回来，一定会给你带好吃的，你却从没去想过，他们是怎么把那东西运回来的。”
莫言非愣住了。
莫志远继续说道：“你想想宗泽只靠这一个小小的商行能挣多少钱？你知道两个买办经常出门，可你看过几件北边运回来的东西？南边过来的，除了店里那几件女人的衣服、饰品还有茶叶，你还见到过什么？”
莫言非忽然领悟，张四爷是把北边的山货和皮货运到上海，再从上海采购一些女人的东西运回北边。
这一南一北的折腾，不是两个买办订个火车皮就可以完成的，在这乱世，他需要大量的好手押运。
“我为什么从没见到过那些押运的人？”莫言非不解。
莫志远淡淡地说道：“他不想让你知道。我原本也不想让你知道，可你既然想嫁给他，就不能再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莫言非问道。
“大家都知道张家有钱，可那些山匪、地痞，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打张家的主意？”
“张家除了有钱，还有人。”莫言非答道。
莫志远点头：“宗泽的父亲很聪明，他让宗奎守着祖产，把宗武送到军队里去。做到了有钱，还有势。原本是二爷宗文经营着货运，可二爷有一次出了点意外，那条线就断了。这几年宗泽又把这条线捡了起来。”
莫志远继续说道：“宗泽不是我最理想的女婿，但是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莫言非咬了一下嘴唇：“我也知道他不是最好的，但是我已经习惯了，我离不开他。”
莫志远有些伤感：“有时我会想，如果当年我每天送你上学，你不去找宗泽陪你，你们现在会是什么样？”
莫言非想了想：“爹，我也有一点点虚荣，我喜欢宗泽送我的衣服，喜欢吃聚宾楼的烤羊，我还喜欢漂亮的洋房。这些东西只有宗泽能给我。”
莫志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家闺女这么坦白。他有些尴尬地说道：“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莫言非就走出自己房间。
她轻轻推开吴妈的房门，走到吴妈床边，轻声说道：“吴妈！”
吴妈吓了一跳，赶忙坐起身：“小姐，出啥事儿啦？”
莫言非用手梳理着吴妈的头发：“没事儿。我要去陪郭佳，想早点走，所以跟你说一声。”
“哦，我这就给你做饭。”吴妈说着，要下床。
莫言非拦住吴妈：“不用了，郭佳他们家还能没有好吃的嘛，我这么早起床，就是想去他们家混饭吃的。”
吴妈不高兴地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大早上的到别人家里吃饭，还是吃完饭再过去吧。”
“真不用，我跟郭佳说好的，早点到她家。你再睡一会儿吧，我走了。”莫言非说着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说道：“你跟我爹说一声，我今天不去上班了。”
吴妈还是下了床，嘟囔道：“怎么又不去上班了。”